一身銀白大氅,當空一蕩,月娥回身,將小哈抱住,親親熱熱摸了一會兒,便叫人帶了它回去,才起身來,重整了整斗篷,小葵扶著,就向前走。
東炎呆看了一會兒……本是經過,見狀,便不由自主走了幾步過去,問道:“要去哪裡?”
月娥低頭說道:“大公子回來了……方才外面有人傳信來,說是侯爺被關在大理寺裡,叫我去探望。”
東炎略一皺眉,說道:“要你去?”月娥說道:“正是,大公子要一起去麼?”東炎本沒這個意思,何況大理寺卿的意思,是不許他同敬安多接觸,然而……
東炎看著月娥,她所戴斗篷之下透出一圈兒白色的狐狸毛,繞著臉邊上,越發襯得其人如玉,雙眸分明,一派秋水顏色。
東炎略覺恍惚,想了想,說道:“左右我也無事,既然是去大理寺,那麼我便陪你去罷。”
月娥一笑,盈盈一拜,說道:“多謝大公子。”東炎看著她盈盈一福時候舉動,身子微傾,頭一垂,長睫毛遮住眼睛,正如昔日初見之嬌柔之態……
東炎說道:“不必多禮。”先自轉身,輕輕地喘了口氣,只覺胸口如嗆了冰水,著實難受,少不得就暗自忍著,只說道:“敬安他也太胡鬧了,便如此叫你去,那種關押人的地方,豈是你這種婦道人家可去的?”
小葵便扶著月娥往前走,月娥說道:“大公子多慮了,我去過的地方,有比那監牢更可怕的。”
東炎身子一震,腳步微停,便轉頭看月娥,月娥微微而笑,點了點頭。東炎說道:“你……”偏偏見她雲淡風輕之態,東炎不語,將頭轉回來,鼻端酸楚,心頭一片愴然。
兩人出了門,東炎一看,卻見敬安的三四個近身侍從都等在門口,看見東炎出來,便齊齊行禮。
月娥乘轎子,東炎素日也是乘轎,此番想了想,便叫人將轎子撤了,只騎馬。一行人便向著大理寺而去。
也不知行了幾時,轎子終於停了,月娥聽得外頭東炎同人說話,接著小葵來掀起轎簾子,便扶了她出來,又替她將斗篷的帽子兜了兜擋風,東炎在前,敬安的那幾個侍衛便跟在月娥身後,幾個人進了大理寺,只向著後面的牢房而去。
獄卒見了東炎,盡數行禮,有人便在前帶路,進了牢房內,一片陰冷之氣撲面而來,東炎回頭看了看月娥,卻見她只望著地面,東炎心頭暗歎,轉頭領著人向內走,又走了一段,見幾個獄卒正圍著桌子在賭牌,見東炎來了,一個個忙不迭的跳起來行禮。
其中一個,便壯著膽子,唯唯諾諾,說道:“少卿大人怎麼來了?這……上面有令,大人你……不能同侯爺相見。”
東炎便說道:“我自不去,這位是謝侯的……要來探望。”
那些人早有準備,卻不敢攔,當下說道:“是是,小的們知道。”便說道,“小人等請夫人過去。”也不知道敬安說了什麼,這些人畢恭畢敬地將月娥引著,向內而去,東炎跟著走了幾步,終究停了步子,幸而敬安的牢房離得不遠,東炎站在這邊,便能清清楚楚看到月娥停了步子,獄卒便去開牢房的鎖,鐵鏈子交擊的啷噹聲響,遙遙傳來,聲聲入耳。
門開處,獄卒垂手退後,恭敬說道:“侯爺,人來了,若無吩咐,小人告退了。”裡面敬安微微答應一聲,月娥站在獄卒身後,隔著牢房柱子,看到敬安在內,靠在床邊兒上,好似個無力的模樣,也不看她,月娥不由地心頭一驚。
獄卒退下之後,月娥便邁步進了牢房,先問一聲,說道:“侯爺?”敬安輕輕一聲咳嗽,才回身看月娥,說道:“月兒。”終於微微一笑,卻略見虛弱之意。
月娥見他有些不好,便走過去,說道:“侯爺不舒服麼?”敬安望著她,說道:“沒什麼,只是有些兒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