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永勁渾身一震,未料及她會知悉姚嬌嬌主動求親之事。
那日在永豐客棧,他只當姚家姑娘是一時興起,才會說出那樣的話語,他沒放在心上,自然不覺困擾,卻不知這事是如何傳到鳳祥蘭耳裡。
“你胡說什麼?!”他低喝,不願回答。
“我是否胡說,你、你心裡自是清楚……”她鼻頭泛紅,眸中浮霧,似乎不知該用什麼表情才好,只得笑著——
“永勁,這樣挺好的,不是嗎?原來不只我一個,也有別的姑娘同你表白情意,這真的挺好的,不是嗎?我、我想……我自該替你歡喜,有別家的姑娘也想珍惜你……”說著、說著,她眉心輕蹙,唇一癟,水霧化作兩滴淚,又靜靜垂了下來。
她是真傷心,卻硬是道出反話,那苦更澀上三分。
年永勁徹底被打敗了。
他怕她的淚,更怕她強顏歡笑的神態,攪得他頭昏眼花,不知如何自處。
英俊五官陰沉得很,罩著厚厚一層寒霜,一切的情感全教他強行鎖在瞳底深處,而胸懷淤塞漲痛,他嘗試要撥出那股悶氣,卻是適得其反。
“你……”掀唇不成語,他咬咬牙,頭一甩,終是轉身離去。
第八章 最怕寂寥覆傲情
今日開封盛事,正是“年家太極”老太爺百二十歲壽辰,亦是第十九代掌門正名大會,這十日來,江湖上各路英雄豪傑皆持帖子紛紛趕至,備上厚禮登門拜訪。
年家大宅的前院大廳早擠滿各門各派前來祝賀的好朋友,禮品堆得半天高,數量仍陸續增加中,都快尋不到地方擺放,讓宅中的僕役丫鬟們忙得人仰馬翻。幸得幾位年輕一輩的年家子弟待客接物方面極為得體大方,排程安排下,整個場面熱鬧卻不紊亂。
相對於前院大廳的熱烈氣氛,大宅後院的石牆外卻是異常幽靜。
厚牆外,一排及人腰高的矮樹叢生得特別翠綠,碧草如茵,散落著幾塊古樸大石,再過去是一面小小澄湖,名為“守清”,立在守清湖畔這一端,可望見不遠處年家自辦的學堂。
男子灰袖微揚,一粒小石子隨即飛出,輕點在湖面上,瞬間躍起,又以一個漂亮弧度落下,再躍起,接連著好幾回才咚一聲沉入湖中。
他這手“打水漂”的技巧練得極好,就見平靜水面出現好幾處中心點,漣漪一圈圈往外擴散,頗有韻味。
望著水波隱隱的湖心,他五官淡凝,動也不動,似乎腦中正糾纏著什麼,教他委實難以決定。
忽地,身後傳出細碎腳步聲。
他倏然回首,在那排矮樹叢處瞧見姑娘春衫清雅,雪容如夢,正舉起藕臂摸索著,欲尋找矮樹叢間的縫兒,好穿越過來湖邊。
心一震,年永勁濃眉不自覺壓低,等回過神時,竟已來到姑娘面前。
“你那兩個貼身丫鬟呢?!”一開口就鼓著火氣燒人,明知這樣不好,他卻控制不住。
“啊?!”鳳祥蘭早瞧見他走至,可仍舊被他嚇了一跳。“永勁……我、我……你你……”
就近一看,她下巴似乎瘦尖了些,腰身略微清減,風要再強些,真要將她吹飛似的,而一件薄披風掛在右臂卻不穿上,看得他更是一肚子悶火。
“該死的!你咳嗽的毛病才好,又想躺回榻上多喝幾碗藥嗎?!”
她搖著頭。“沒、沒有啊,不是這樣的……”
不由分說,年永勁強壯的雙臂越過矮樹叢,已一把提起她的纖腰,將她整個人抱了過來。
“永勁?啊……”她小手自然而然地搭在他寬肩上以求平穩,雙腿剛站定,掛在臂彎的披風已被他搶去,跟著又攤開來落在自個兒肩頭。
他神情難看得可以,系披風帶子的力道顯得有些粗魯,跟他此刻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