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沙發裡,嘆了口氣,看看鐘,差不多是六點鐘了。
她脫了鞋,拿起報紙,心亂得很,又放下報紙。
她走到浴室去想洗個臉,一眼瞥見小磁磚地板已經髒得不像話,早該洗刷了。
她心裡更煩,哪兒有空做這些呢?小兒子還在託兒所裡,七點之前得把他領回來,換句話說,在這一個鐘頭裡,她得把飯菜弄好,地方收拾乾淨,洗回澡……
淑文閉上了眼睛,她只想休息,或者索性躺在地上,一眠不起,也是好事。
每天早上七點半,她便得起床,趕到學校,是八點半,一連七八節課,教得聲嘶力啞,回到家裡,還得像老媽子那樣的做。
劉堅明,她那個丈夫,生下來便是老爺胚子,淑文氣鼓鼓的想:多少男人,在外頭賺得盈千盈萬,回家來還是陪老婆散心,逗老婆開心。偏偏堅明便不是這個樣子,他回來一到家便是把上衣襯衫一脫,拖上拖鞋,一天的工作算是完了,將電視機扭得震天價響,死了人也不理,就是等吃飯。
吃完飯便翻報紙,溜來溜去,與兒子玩玩,簡直是享清福一樣,淑文又得滿頭大汗的料理兒子,服侍兒子睡黨,洗碗、洗衣服。
淑文覺得自己簡直是奴婢不如,奴婢不過是奴婢,又不必做太太裝場面,也不必從九點鐘裝到五點鐘,一本正此為人師表,淑文仰頭嘆了一口氣。
她麻木的掃地,將沙發墊子放好,四周揩抹了一遍。小明昨夜吃過餅乾,餅乾碎弄得一地都是。
淑文的汗直掉下來,這樣熟的天氣,她想想多少太太奶奶正在冷氣間裡搓麻將,她卻在做苦工。
淑文一狠心,趕到廚房,起勁的弄了起來。她切菜、煮飯、燒水,把冰箱裡的冷開水空瓶子拿出來,沖滿了,為自己調一杯果汁,一口氣喝光,總算有點清涼的感覺。
不到二十分鐘,小菜已經可以下鍋了。
淑文利用這個空檔,刷了浴室、廚房,攪得氣喘起來。
不少人羨慕她結婚生子以後,身裁還那麼苗條,淑文自己卻曉得,這大概是運動的結果。
她在三十分鐘內把什麼都弄得井井有條,靠在廚房門看了一看,倒有點驕傲的感覺。
淑文抹了抹汗,剛想放水洗個澡,卻聽見鎖匙開門聲。
是堅明回來了?她想。
淑文連忙去開了門,皺著眉頭。
門外果然是堅明,他倒是一臉笑容,手中拿著一籃橘子,「淑文!」他喜沖沖的叫:「我今天早了!」
「是,是早了一點。」淑文的臉放鬆了。
「怎麼?累了吧?」他走進屋子,松著領帶。
「沒有。」淑文聲音輕輕的。
他探頭進廁所,脫下了鞋子。
淑文又急急的道:「堅明,剛洗過地板,小心別弄髒了。」
堅明笑了笑,依舊像個孩子。
淑文心裡有點慚愧,她心裡是這麼的抱怨堅明,堅明卻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堅明,」淑文稅:「我去把小明領回來,他就該吃飯了,你坐一會兒,看看報紙。」
堅明洗著臉,「哦,讓我去吧,你也夠累了,你坐一會好了。」他出來,又穿上鞋子。
「你小心點。」淑文叮囑道:「別跑得太快。」
「知道了。」堅明笑道:「你老是擔心,小心把自己給擔心老了。」他開門走了。
小明就託在樓下的託兒所裡,跑幾層樓梯,就可以到的。
淑文鬆了一口氣。她告訴自己:堅明並不如想像中的壞,她又回到了廚房。
淑文匆匆忙忙的炒了兩個菜,便擺好了桌子,她坐著息了一會兒,還是不見堅明回來。
淑文思疑起來,到那兒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