件事……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掛在脖子上的那枚蟲卵,卻在看清楚那盔甲縫隙之中那雙金黃色的瞳眸時,他猛地一下停下了要把牙齒扯下來變成武器的動作,動作顯得彆扭又僵硬地停頓在了半空中。
“你是誰?”黑髮年輕人滿臉警惕地問。
塔羅兵沒說話——事實上羅修似乎也沒期待他會回答自己,在他看來,這些塔羅兵就是一群沒有生命的行屍走肉……但是介於眼前的這個傢伙似乎並沒有撲上來攻擊他的意思,所以羅修也暫時放棄了攻擊對方的衝動,他放下自己的手,看著那全身盔甲的傢伙笨手笨腳地從花藤中將自己解放出來——
他踩著沉重的步伐,向著羅修這邊走過來,然後在一個讓羅修可以接受的安全距離位置上停了下來——緊接著,他做出了一個讓羅修有點兒小小驚訝的動作——這塔羅兵居然抬起自己的手,沉默地指了指自己頭盔上臉頰部位的那處紅色的印記。
那裡用鮮紅如血的顏料塗著一個小小的鐮刀,鐮刀的右下方並不像是其他的塔羅兵那樣畫著阿拉伯數字,那裡什麼都沒有。
“鐮刀象徵著什麼?你是大阿卡那牌?”羅修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塔羅兵停頓了三秒,隨即他沉重地點點頭。
“那是什麼?倒吊人?戰車?教皇?還是……死神?”
聽見了黑髮年輕人說出的名字,塔羅兵抬起自己的手,在站在他不遠處的黑髮年輕人因為驚訝而微微瞪大眼的時候,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將那沉重的盔甲從自己的腦袋上取了下來——
盔甲下的男人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那是一張平淡無奇的普通面容。
唯獨那一雙金黃色的瞳眸顯得太過銳利——那鋒芒斂收的金色瞳眸依舊成為了那整張臉唯一可取之處,甚至讓眼前這個高大的塔羅兵整個兒都顯得精神了許多……彷彿是看見了面前黑髮年輕人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模樣,“死神”用那種最常見的淳樸笑容輕笑了聲:“你叫出了我的名字,所以我覺得,讓你看看我的樣子也並不是不可以。”
羅修指了指對方,又指了指自己——最後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麼了,只能瞠目結舌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會說話?”
高大的塔羅兵因為黑髮年輕人這個奇怪到顯得有些不禮貌的問題莞爾:“我當然會說話。”
羅修覺得這世界簡直神奇了。
他居然好好地站在這裡,跟黑暗公爵的走狗們像是個禮貌的陌生人似的進行著日常對話!微微蹙起眉,黑髮年輕人被這突如其來的巨大資訊量所困擾——事實上,從最初遇見黑暗公爵和羊頭怪管家開始,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被他看做是“NPC”的人居然會有用這麼接地氣的獨立人格。
羅修覺得自己幾乎能理解海勒為什麼說話的時候偶爾會結巴了,因為現在他也面對這樣的難題:“我還以為……還以為……算了——你說,我叫了你的名字?”
“是的。”
“黑暗公爵不叫你們的名字嗎?”
“真懷念,已經很久沒有人叫過我的名字了。黑暗公爵通常只會叫我們‘喂’或者是‘那邊那個’或者是‘這邊這個’……更多的情況下,他習慣直接下命令,然後由我們自覺去執行,而不是他來指定誰去做什麼——因為辦砸了,很顯然等待我們的是死路一條,黑暗公爵管它叫做‘同花順連坐罪’。”“大阿卡那牌死神”回答。
羅修抿抿唇:“黑暗公爵是個變態。”
聽了看羅修的話,“死神”笑了,這讓他那張平凡的臉瞬間變得生動了起來——事實上,當他笑著那雙金色的眼睛微微彎曲的時候,羅修幾乎覺得自己看見了世界上最好看的眼睛,是的,就連他自己都驚訝自己為什麼要輕易下程度這麼高的定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