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尚有懷疑:“子翼所言,果然否?”那真不是曹昂派來的,而是曹衝派來的?你有什麼證據?
蔣幹笑道:“彼僧自稱‘玄荼’,與某某商隊協來,東門守卒與商隊中人,及臣下人皆可為證。其屍尚在臣府中,相貌如此這般,大王曾識得否?”
呂布聽了蔣幹的描述,不禁恨聲道:“果是逄紀也!”他跟逄紀是見過面的,也知道逄紀投入曹衝王府——通緝逄元圖的命令也發到了涼州,楊阜特意派人送抵高昌。對於楊阜來說,最好呂布一門心思往西打,不再搭理涼州之事,所以涼州各類重要政情,他是從不稟報,只逮些無關緊要的小事送去西域,以表示我還是您的國相啊,事事都向您通報哪。
所以既然真是逄紀,那肯定不是曹昂的人而是曹衝的人哪,只是——“終為冀州上士,不當即殺之。”蔣幹說我沒有向您請示就殺掉了逄紀,特來領罪,只是——“此事幹知之,大王知之,可也,慎勿外洩。歷陽王遣逄紀來遊說大王,太子若知,恐以為大王欲舍之也;魏主若知,恐以為大王欲藉機以謀中原也。”所以我才秘密地把他給弄死了,免得旁生枝節。
這邏輯有點兒繞,以呂布的智力,倉促間想不明白,就覺得蔣亞相確實純為自家考慮,想得夠多深哪——“是孤錯怪子翼也。”
蔣幹趁機重提前議,要呂布繼續西進:“幹知大王慮貴婿也,然要在先固己勢。若得西域而王,並涼州之卒,乃可搖撼天下,即太子為廢,但得不死,亦可想望將來也。”繼續抄逄紀的故智,如今這番話的版權姓了蔣了。
呂布沉吟少頃,說好吧,既然曹衝想我返回涼州,那我就不絕對不能從他的願——雖然還是想不大明白,但敵人希望的,我就一定要反對——子翼儘快為我準備糧秣物資,咱們下個月就去進攻焉耆!
焉耆是西域大國,疆域不及車師之半,人口卻兩倍之,兵亦甚強。因為在其境內有一大湖,名為“西海”,或稱“秦海”,也即後世的博斯騰湖,得“魚、鹽、蒲、葦之利”,故此財雄勢厚。這時候的焉耆王國也已經兼併了周邊危須、尉黎等小國,定都南河城。
不僅僅如此,焉耆的地理位置也很好,北倚北山(天山山脈中段),南憑大河(塔里木河),再往南是黃沙朔漠,只在秦海西岸與高昌相通,正當絲路南路之要衝。經焉耆再往西即為龜茲,東漢朝西域都戶府所在的它乾城即在龜茲境內。所以呂布在收復了車師以後,暫且不理西方的烏孫和南路的鄯善,首要進軍焉耆,以向它乾。
而焉耆對待涼國的態度,一是嚴加戒備,以防侵擾,二是遣使進貢,請求和睦相處。對此,蔣幹為呂布所獻之計,是“假途滅虢”,詭稱護送新任西域都護前往它乾城,而提出向焉耆借道。
西域都護是在呂布奪取車師後不久,由魏廷所拜封的。其實涼國諸將都在爭奪這個位子,但最終還是親情佔了上風,呂布擇定由妻舅魏續擔任,不過同時還請求任命了一位西域長史、一位戊己校尉,分賜張遼和侯成,以使雨露均霑。
使者前往焉耆借道,焉耆王不敢一口回絕,可是也不好直接應允,就問:“都護赴任,可得龜茲允准否?”使者一撇嘴:“天朝設西域都護以警護各國,何必龜茲允准?”焉耆王心說打我出生之前,西域都護就廢啦,隔了那麼多年要求重建,你總得跟龜茲打個招呼吧——“若彼遮道,不允都護入駐它乾,奈何?”
龜茲的都城名叫延城,還在它乾東方,也就是說,西域都護要穿過大半個龜茲領土,甚至經其首都,才能定駐——我覺得吧,他們就不可能答應。
使者冷笑道:“若彼不讓道,是違天逆命也,必要伐之。是故我主將親統大軍,衛護都護前往。”
焉耆國王聞言嚇了一大跳,心說我還當按照舊例,就都護領著幾百上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