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這麼多年了,還捨不得走,比起我,誰更像是個怪物?”
“原來都知道了。”青墨色的眼微涼,兩人突然短暫的停駐,迦納曲捲的長髮波動,他看女帝冰冷如針的眼神話語低落,“的確如此。在第二次使用那種禁術時我就已付出死亡的代價。來自幽冥之地的你,早已熟悉這樣的死氣……已經快二十年了。你可以不入輪迴,我為何不能選擇繼續留於塵世?”
“以為再活一次一切就可以重新開始?”沉雀斜刺裡被抵住,凌厲氣勁相加中發出脆弱的聲響,帝少姜冷嗤的聲音不留情面,冰冷的眼神如箭般刺向那個微笑的宗師,“能將冥淵最底層的惡鬼喚出,怎麼?喚不回你在乎的人?”
迦納的眼神猝變,猛然大笑起來,彈指壓制短劍,震裂的聲音陡然尖銳。
沉雀岌岌可危,然而主人卻似不知情般,手上灌注的真氣暴然增長,激的對峙的兩人長髮亂舞。
“你懂我的驕傲。”從禁宮天降而來的女帝蒼冷的眼神鋒芒,“我從來不需要‘重來’二字。棋盤崩塌,所有的佈局已經一一完成,我割除了所有的敵對,最終登上那個隱秘的巔峰成了勝者,那就已經是‘結束’,凡塵,已是毫無意義。”
“所以你寧願沉睡在地獄裡?”迦納眯著眼笑起來,掌中咔嚓一聲,無數碎片激飛而出,帶著濺開的血滴四散。
叮……
短劍最終毀於一旦。
帝少姜甩開斷劍,徒手抓來,眼底的冷光聚如妖鬼。
“不允許脫出自我的掌控?”白衣的城主身形極快的閃躲,黑影如影隨形,風雲變色的絕殺相鬥裡,迦納的聲音模糊難辨,“所有的都必須是唯一?所以不受意願支配的再世對你來說是不可容忍的侮辱麼?”
“我付出極大的代價讓你從深淵地底爬出,竟連一點感激都沒有?”
“感謝你?感謝你送了這麼一副白骨皮囊做的籠子?果然是因為墮落,對著魔物也敢肆無忌憚說謊,迦納。”
兩條人影短促的相交後閃電般分別落在相面的屋頂。帝少姜左手一直垂立未動分毫,卻有淋漓的液體從臂上滑下穿過衣袖滴落指尖。
嗒嗒跌落屋頂青瓦之上。
“是泣血珠草阻止了傷口的癒合麼?”迦納拂開逆風的雙袖,拂手撥開貼面的長髮,聲音裡毫無起伏,“右手的力量居然更甚一籌,原來如此……丞相公子還是錯估了你啊。可是就算這樣,長時間的血流不止,也是會要命的吧?”
“死算什麼。迦納,你不是最懂這道理麼?區區一具皮囊,隨刻可舍。”黑衣獵獵作響的女子冷笑著回應。
“呵。”城主仰頭斜眼,幽暗的氣息濃厚,“你是想說,只要完成最後一步,成王敗寇,只要得了結果生死無謂麼?難得還有這樣將一生規劃的步步精準的人。”
“哼。”
“雖然無意踐踏你的原則,但迦納是不會致歉的。”太淵城主單手背立,展開的右袖逆風飛舞在身前,他笑得溫和縹緲,卻有絕望暗生,“在很久以前我便知道……結束便是結束。失去的永遠不會回來。縱使於千萬人之中再次找到那個令自己執著的靈魂……也已經再不是從前那個了。”沒有遇上帝式慎的舒驚羽還會是舒驚羽麼?沒有經歷那些轟轟烈烈崢嶸歲月的洗禮,那還會是他認識的舒驚羽麼?
早已不是。悟到之後便是絕望。
“每一種存在都是唯一。”迦納的笑容憂鬱,“這個道理你卻比我先懂。當我得到這樣的認識之後,已經再無退路。”
“憤怒於唯一的記憶被踐踏,憤怒於帝少姜三字所承載的不受控制的開始,所以陪我下了這場棋,帝少姜,說到底,你跟我又有什麼不同?只認同過去的記憶過去的姓名,而視今世為恥辱為冒犯,所有於‘帝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