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那丰神俊朗的舊情人,見到這個場景,會不會心顫?
他對女人從沒有多少要求,也早已對那些山盟海誓兒女情長死了心,就算一個女人當著他的面在她自己身上刺下一百個窟窿,他連眼皮都不會眨一下。
傻瓜,情最傷人,太較真了,輸的就是你。
他在臥室裡等了快一個時辰,她在這裡淋了多久的雨,馬步紮了這麼久不累麼?鐵石心腸如他,也禁不住有些無可奈何,踩著鬆軟的溼土往她那兒走去,離她還有五步遠時,她的身子動了下,墨問以為她發現他了,便定住腳等她回頭,連說辭都已想好,誰知她竟身子一軟,朝灌滿水的小池裡一頭栽了下去。
“嘭——”
水花四濺。
毫無心理準備,墨問沒來得及抓住她,雨夜裡的嘩啦水聲,還有那道猝不及防倒下去的身影,竟讓他心裡猛地一擰。
池水並不深,但她倒下去連掙扎都無,水面漸漸平靜,人竟是一直往下沉。
墨問旁觀了一會兒,一把扔了傘,抬腳邁進齊腰深的水中,彎腰將她從淤泥裡撈了起來,心裡湧起突如其來的怒意:若他不在這裡,若他沒有恰好出來尋她,她就這麼被清淺的池水淹死,待幾日後屍首飄上來,他就什麼功夫都不用費,把“鰥夫”這個名號再坐實一次。
好!真是好得很!
“咳咳咳……”喉嚨裡嗆了水,或許還有泥,百里婧咳得很辛苦,卻不要他抱,她在淤泥裡不曾掙扎,這時候倒犟起來了,衣服上頭髮上的泥甩在他身上、臉上,將他剛剛洗乾淨的身子弄得汙濁不堪。
這池子裡曾種過蓮荷,淤泥肥得很,味道也重,墨問何曾受過這等罪,甩手就想扔了她,扔得遠遠的,有多遠扔多遠,淹死也好,嗆死也罷,與他何干?說不定還能為那些蓮荷施施肥,她也算功德一件!
要扔卻又沒扔,抱著她深一腳淺一腳地從軟泥裡踏上岸,她的指甲用力地掐著他的手腕,越掐越使勁,口中含含糊糊地說著什麼。
墨問聽了好幾遍才聽清她說,“不要碰我,不要愛我……”
他的鞋已經陷在了淤泥裡,上了岸便赤著腳,抿唇面無表情地問:“不要我碰,那你要誰?”
湊近她唇邊聽,出氣若有似無,他卻還是聽明白她叫了一個名字——韓曄。
油紙傘翻在桃林裡,又被風颳出了幾步遠,墨問也沒去撿起來的意思,將懷中的女孩往上拖了拖,一滴雨水從頭頂的桃葉上滑落下來,砸在他的眉心處,冰冰涼涼的。他沉穩地邁著步子往回走,暗色的衣衫垂在身側,下半截都是溼溼的泥印,黏黏膩膩,他沒低頭看她,而是直視前方的路,淡淡道:“他死了,別要他。”
遠山因為命令不敢跟著墨問,卻在一炷香的時間後看到他抱著百里婧回來,兩個人像在泥坑裡打了一架,簡直慘不忍睹,連鞋都不見了,他張大了嘴巴正待要問,墨問道:“去把水燒熱了。要是有人來找,就說她累了,睡了。”
說完,邁入了用以沐浴的隔間,關上門。
“哦……哦!”遠山後知後覺地應道。
這隔間其實很大,進去後左右兩邊的房樑上都垂有簾幔,左邊通後頭的小門,方便小廝進出,右邊往裡直走,拐過一座大屏風便有一方通透的浴池,池子裡的水沒有一絲熱氣冒出,只因平日裡墨問除了藥浴,其餘多數會泡冷水澡。
浴室的窗開得隱蔽,通風,卻讓人輕易找不見,壁上掛著數盞燈,一室的暖黃光暈柔柔鋪開。走了一路,從入口起留下一串的泥腳印,墨問站在池邊,嫌惡地看著懷裡髒兮兮的女孩和他自己,池邊是放有休息用的軟榻,但他不想讓她弄髒了它,索性便抱著,等池子裡的水燒熱。
越等越熱不了,她身上倒開始發熱了,燒紅的臉頰上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