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樓之上!諸將士聽令,凡晉陽王一眾反賊,殺無赦!”
帝王的氣魄盡顯。
“是!”禁衛軍的回答響徹紫宸殿。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黎國舅瞬間抖如篩糠,連叫了多聲“完了”,他本是全心依賴著晉陽王的兵力才敢叛變,這會兒見晉陽王也似式微,他如何能不害怕?
“死太監!出爾反爾!你不得好死!”黎國舅想不出別的了,只顧著罵高公公。前一陣子,為了討好高賢與他配合謀反,他送了多少稀世珍寶啊。
高賢這閹人明明答應得好好的,會在御前為接應,今日也為他買通了東華門的守衛,開宮門迎晉陽王入宮,他們這才放下戒心,卻不想竟都是計策!看樣子,景元帝一早便知曉今日之禍,早早地預備下了!
“王爺,親家王爺……”黎國舅一急,又蹭到晉陽王身邊,還沒靠近,便被晉陽王揮出的劍氣所傷,慘叫著跌倒在地上。
即便聽了百里堯的話,韓幸的神色仍舊很平靜,全不似黎國舅般著慌,他冰冷的面龐如西北的大風沙般凜冽:“沒用的東西。”
黎國舅就是把腦袋想壞,也不明白為何韓幸如此大膽,即便他們的計策失敗,他黎德庸的門生也算是遍佈大興朝野……那青州總兵常明德就是他的人,若能與黎家合作,於他們晉陽王府定有益無害,可為何,韓幸敢對他下毒手?
難道說,從一開始,韓幸就不曾想過要同黎家合作?
黎國舅胸口的血大量湧出,他到死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件事——整個天下是百里家的或是韓家的,其實無差,以黎家的稚嫩手段,只能是他們棋盤上的一顆棋子罷了。
宮中混亂的局勢一發不可收拾,想要在重重宮牆之中改朝換代,如十八年前般故技重施,已絕無可能。
“王爺,您快走,天一黑,就來不及了!”韓城等人在一旁勸著韓幸。
刀槍劍戟廝殺不斷,重重禁衛軍包圍而來,韓幸半步不肯挪,全天下最懂他的也許只剩百里堯。
因而,百里堯推開了高賢的攙扶,艱難地緩緩地走向了躺在地上的司徒珊。他抱起司徒珊,隔著重重兵器與人影,自縫隙裡望著韓幸。
百里堯的眼眸裡寒意森森,似乎是在說,哪怕是她死了,你仍舊帶不走她!哪怕是一具屍首,他也絕不肯放棄!在天下人的面前,她是我的妻,不是你的……
韓幸的手握緊了劍柄,他受了太重的傷,知曉無法再自百里堯手中奪走她的屍首。
大雪紛飛而下,天仍舊灰濛濛,真像大西北連綿不斷的雪天。為何回了江南,仍舊這麼冷?
因她的春夏已死,只剩冬日,他不是她的榮,他讓她枯萎。
“王爺!”韓城等人再不肯等,幾人護著神志不清的韓幸殺出重圍。禁衛軍與藩軍血肉橫飛,雪落在每個人的臉上,白色的大地被鮮血浸染,鮮豔的血色與白雪的潔淨相映,素淨輸給了血色。
百里堯親眼目睹韓幸等人消失在宮門口,他想對懷中的女人說些什麼,但他說不出。
他流著淚的眼垂視著她,想了想,又笑了,聲音卻沙啞:“瞧瞧,他做了二十多年的膽小鬼,如今仍是這樣膽小,珊兒,他配不上你……我也……”
他沒再往下說。
高賢候在一旁,看著帝后的慘烈結局,與禁衛軍統領楊峰對了個眼色,輕輕地嘆了口氣。
藩王回京述職之時,只可帶少數親衛入城,此番城外有司徒家兵馬圍守,料他們插翅難飛,因此,禁衛軍並不難控制形勢。
忽然,沉浸在悲傷之中的帝王抬起頭來,問道:“可曾瞧見晉陽王世子?”
楊峰搖頭:“末將未曾瞧見,晉陽王世子未隨叛賊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