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她私心作祟,也想借此一試玄昕的心意,看他為了那個玉明若能付出多少,可是結果她得到了他手中的三萬人馬,卻從此失去了一個他。
先認識他的是她,先愛上他的也是她,憑什麼他就輸了?
除了美貌,無論是家世才智,還是胸懷見識,她都是勝過她無數,為什麼她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輸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女子。
她不服,這口氣又如何教她嚥下!
雲姒宓低垂臻首,唇角逸出一絲冷凝的笑,雙手撥弄著心絃,纖指下飄出的竟是當日雲王夜宴之時雲姒宓彈得《行雲流水》。琴音轉淡,全然無了方才的金石殺伐,卻是飄灑隨意,淡一神全,溫中帶喜,一片脈脈清流浮動著天際中,令人聽著也是不禁神往。
任是無情也動人。
她還記得,這次第一次玄昕聽到她的時候所說的話,那個時候,她看著心中已經悄悄仰慕了許久,一片柔情盡是放在了他身上,只覺得光影變幻,都移不去他在她眼中的倒影,胸腔處的歡喜,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費了多少的氣力才強壓住的。
可她現在回想起來,才真正明白玄昕口中的意思。
是啊,她的琴音是沒有自己的情,只是琴音。她十三歲的時候教她的樂師已經說過,她技法已臻絕境,操琴自如,與心意無關,他再也沒有什麼可以教她的了。
她以為自己的面具戴的很好,卻是被他一眼間就看破,果然是她愛的男人,竟然第一眼就毫不留情的戳穿她,卻是她這個傻瓜,還沾沾自喜了一個晚上。
她輕嗤出聲,不知是在嘲笑著自己,還是這可悲的夜色。
風聲赫赫,似乎也聽到了隱在她心中的不忿,忽然吹得急了。雲姒宓眉頭一跳,停留在琴絃上的手一滯,喚道:“離兒。”
離兒猛然間聽到雲姒宓在喚自己,趕緊從自己的迷思中清醒過來,應道:“郡主有何吩咐?”
雲姒宓的聲音淡淡的夾雜著一絲疲憊,“我有些倦了,想要回房休息了,這裡你收拾一下吧。今夜你也不要來伺候了。”說著,轉身朝著自己的臥房走去。
離兒雖然也是好奇雲姒宓陡然轉變的態度,但是也不敢多問什麼,看著雲姒宓轉身離去的背影,輕輕應了一聲,“是。”
本是琴音嫋嫋的天際也因為雲姒宓的離去而又恢復了一片靜悄悄的寂然,只餘下一陣風聲徐徐。
雲姒宓的房間燭火陡亮,原本該是一個人的房間,卻映出了兩個人的身影。
只見一個黑衣人緩緩地,一步一步地走近雲姒宓,雲姒宓也是毫不驚慌的樣子,看樣子兩人已是舊識。
黑衣男子雙手試探地伸出,握住了她冰涼的纖手,手上微微有些溼意,這種黏稠的液體他是再熟悉不過了,“怎麼這麼不小心?”聲音依舊是平靜的,冷中帶暖,似是在責備雲姒宓的不愛惜自己。
雲姒宓順著他的動作往下看去,一痛,才發現原來是剛才彈琴的時候竟然將手指割破了,似乎近來彈琴,她總會帶些血光之災。
“津闔……”雲姒宓聲線一軟,看著眼前這個對自己關懷的男子,心中有些委屈,又有些安慰,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是順著津闔,任他在手上擦上藥膏。他身上似乎隨時都是備著金創藥的,身處刀光劍影,這些都是必然的吧。
雲姒宓想到這裡,才發現事情有些不對,眼神一動,聲音倏地提高,“你怎麼回來了,我不是讓你去了北遼嗎?”
往日若是她不用千里香召喚,津闔是不會出現的,尤其現在她還身處皇宮大內,他居然出現了,這其中意味著什麼,雲姒宓已經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了。
“事情有異,我必須回來告訴你,你的計劃恐怕不行了。”津闔手上一頓,隨即又繼續不疾不徐擦著她的傷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