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全川之水,扼巴鄂咽喉’,古人形容瞿塘峽‘案與天關接,舟從地窟行’,這些話當真是說得不假了。”
林飄遙心神俱奮,說道:“這兩句什麼鎮水、地行的,這兩句說得好!說得老子都、都覺得爽。”揚行文看了他一眼,目露鄙夷,顯然是嫌他無知無識的說話破壞了情調。林飄遙倒沒注意到他神情,探頭探腦去看途景。
沿江但見古棧道遺址、風箱峽古代懸棺、分壁牆、鳳凰飲泉、倒吊和尚等奇觀,其中分壁牆上佈滿了歷代碑刻,十分可觀。
林飄遙豪氣上升,學著古人,也弄了張桌子擺到船頭,便請揚行文喝酒談景。
書生倒不客氣,雖然頗為瞧不起林飄遙的無知,但有酒有肉的,怎會拒絕?欣然入坐。
林飄遙滿肚子的話想說,不過肚子裡的墨水少得可憐,像模像樣的文言他是怎麼也不會的。若學著往日一般粗言粗語,似乎又有點在這書生面前落了自己身份。幾句開場白一過,他只有聽揚行文搖頭晃腦背誦詩歌的份。裝做沒聽見,一手拿著酒杯自飲,看著兩岸雄峰疊起的山色,只覺胸口也升出一股雄氣,心想:老子這趟去蜀山,那可是救百姓救天下之大任也,老孃專說我沒出息,可沒想到我還有這麼英義無雙的一面罷?他上學時倒也學過幾句‘之乎也者’,不過到他口中說出來,不對那味兒便是了。
他搖頭晃腦的想了一會老孃,轉頭看著那兩岸美色,不禁又想到小倩:要是小倩也在一起陪我玩,那該有多好?她看到這麼漂亮的山水,肯定是歡喜得很的。喝了幾口酒,他興致也漸漸上來,一會去想小倩,一會又想翠蘭,再一會想到逍遙兒子……想著若是現在眾人都和他在一起,那情形肯定是好耍得很。想到高興處,他手舞足蹈起來,嘴巴里咿咿呀呀的胡亂唱著鄉下小調。
揚行文坐在一旁嘆詠,見得林飄遙這般模樣,也不搭理,自己玩自己的,自己喝自己的,各得其樂。
只聽林飄遙越唱越大聲。若是唱得好聽那倒罷了,偏偏林飄遙是個五音不全的主,吼得越大聲,越發的難聽。揚行文實在忍不住,開口道:“我說林小哥兒,你能不能小聲點?這碧波山色都被你的聲音給破壞了美感。”
林飄遙不禁一怔,心想:你吃的是老子的,喝的是老子的,就連搭船,那也是老子同意了你才能上來的。居然還對我發號施令,這太不像話了罷?
若是平時,他自知唱得難聽,那自然會立刻住口。但現在喝了點酒,神智已是有些模糊,哪裡還會聽這書生的話?恨恨瞪了他一眼,更唱得大聲了。
揚行文見他不聽勸,似乎有些傷面子,他想了想,說道:“人要貴有自知之明,林小哥兒難道覺得自己的歌聲很美妙麼?”
林飄遙一手提著酒壺,正覺春風得意、意氣風發,大聲道:“那是當然,難道還有比老子唱得更好的?”
揚行文說道:“我在老家時學過些山裡情歌,嗓子自認還過得去,若是唱出來,那肯定比你的好聽。”
林飄遙對著酒壺一大口,不相通道:“你唱一個來聽聽?”
揚行文暗笑,清了清嗓子,只聽他朗聲唱道:“皤皤岷山老,抱琴鬢蒼然。衫袖拂玉徽,為彈三峽泉。此曲彈未半、高堂如空山。石林何颼,忽在窗戶間。繞指弄嗚咽,青絲激潺爰。演漾怨楚雲,虛徐韻秋煙。疑兼陽臺雨,似雜巫山猿。幽引鬼神聽,淨令耳目便。楚客腸欲斷,湘妃淚斑斑。誰裁青桐枝,以朱絲絃。 能含古人曲,遞與今人傳。知音難再逢, 惜君方老年。曲終月已落,惆悵東齋眠。”
這首是岑參的《秋夕聽羅山人彈三峽流泉》,是作者聽羅山老人彈奏的一曲美妙動聽的“三峽流泉”所引起的心理感受,渲染了三峽濃郁的地方風物,景情交融,抒發了“知音難再逢,惜君方老年 ”的感慨。不過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