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寧望了一瞬,忽然衝動起來,突兀道:「還記得新婚那一日麼?二「我…
…記得的。」
「你見新郎是我,羞憤欲死,哭鬧著要自盡,最後……你卻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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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死。」
胡氏微微垂頭,似有含愧;然而那低傾的姿態與唇角風霜中,卻透著幾分隱
羞與溫柔。
兩人旁若無人,一遞一句,竟當眾說起驚世駭俗的過往。秋風吹過,兩人的
聲音顯得格外蕭索、平淡,滿帶蒼涼之意。我腦中卻閃過當年那紅燭高燒之夜,
輕狂少年與風韻婦人的無盡糾葛與情歡褻亂,不禁向霍錦兒偷眼瞧去,她目光與
我一觸,登時俏面泛暈,急忙閃避。
「方才……」
張寧直目而望,不知尋思什麼,半晌才澀聲道:「我方才本可取你性命,臨
到動手,卻……我竟連你也不忍殺害,再拉拽他人有什麼意思?」說著,不禁搖
頭自嘲,慘然一笑:「今日一見,你竟也老了,不再是我念想中的女子……那麼,
何不來個徹底了斷?我再也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原來歡愛是空,怨恨也是……」
「二十四!」這時,一直氣閒神定、宛如旁觀的白衣僧忽然晃身一顫,面色
倏變,似乎對張寧語涉喪氣的話甚是忌諱,急急出言打斷:「你是否想了結此案?」
「了結……已經了結了!」張寧再不向胡氏望一眼,緩緩轉過身,抬首痴望
;夕陽落在頸後與耳廓上,鑲了一層薄暈,說不出的安和寧靜。
我怔了一怔,掀起偌大血海仇殺、勞師動眾的賈府與怨僧會恩怨,竟這般輕
易了結了?
「寧兒……」
胡氏望著張寧的身影,也不知是欣慰還是失落,低喚了一聲,心氣激盪間,
傷體不支,挺著身子昏了過去。
「娘、娘!」賈似道喊了兩聲,至愛關心之下,他不復沉穩的氣度,抬首憤
聲道:「你們……哼!想了結便了結麼?我孃的傷能好倒也罷了,若有個好歹,
我誓要報此血仇!」
「你要如何,悉聽尊便!」白衣僧顯是神思不屬,目光閃爍,四下游望,冷
冷道:「有一事好教你知,賈府那邊,一早便由湖州眾友照應,現已在掌握,本
宗欲以賈府闔家性命,換回靈兒,如何?」
此言一出,眾人大驚,賈似道面色慘白,作聲不得。
我心中一跳:來的果然是湖州軍麼?難怪他們遲遲未趕來與怨僧會會合,原
來白衣僧暗地裡又改了主意,趁約眾前來之際,賈府空虛,安排友軍抄大夥後路,
行圍魏救趙之策。現下湖州軍將賈府眷屬全擒了來,我方可算一敗塗地了,但白
衣僧卻要以此換回區區一個靈兒?
解道樞忽緩緩立起,嘿笑道;「大師運籌帷幄,兼且耳目靈通,審勢而變,
實是令人佩服!不過,今日殺劫,你們怕是逃不過了!」
一聽解道士語風不對,我當即猛醒:慚愧,大錯特錯了!莫非趕來的高手,
並非湖州軍,而是全真道士?也許,只有他們才能憑空召來這麼多高手!
第六八章◆真武顯形
「解道樞!」白衣僧頗為不耐,皺眉道:「本座想聽的,並非這個。」
解道樞點頭,緩道:「靈兒嘛,我們不想留難,卻也不會在此刻放虎歸山!」
「好,君子一諾!」白衣僧神色有些匆急,大有深意地望了我一眼,揚手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