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闊明亮的地穴裡,一身雪白長袍的男人,站在一汪淙淙流動的泉水前。完美的臉龐,被點點水光染得剔透玲瓏,深褐色的長髮一直垂到腰下,被一條纖細柔韌的綠枝挽成一束,綠枝的末端,一片翠綠飽滿的心型葉片俏皮地在風裡搖晃。月光與落花隨著微風,從地穴頂上的洞口裡飄進來,他站在那裡,不是神仙也像極了神仙。
對面,一個外表與他一模一樣的男人,面無表情地坐在泉邊,一邊朝裡扔石子兒,一邊問:“神仙是什麼東西?”
“住在天上,擁有更多更強的力量,可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的存在。”男人指了指浮在洞口上的遙遠星空,“天帝命仙官來尋我,說天界還缺一位解王,據他們的觀察與評估,認為我是最佳人選,只要我同意,便能記名於天界長生錄上,從此不再為妖,而為神。”
“神比妖高貴?”他又扔一個石子兒。
“能做更多事而已。”男人看著他,“你知道解王是司職什麼的神嗎?”
“我對那個天界從來都沒有興趣,不過是一幫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自命不凡的物種而已。”背影無動於衷。
“世間的疾厄苦難,有若一個個綿綿不斷的結,解開這些結,便是我的職責。”男人也不理他有無興趣,繼續說,“我明日便要離開,你若潛心修行,時機一到我自會稟明天帝,讓你也可……”
“不必。”最後一塊石子兒被扔進水裡,水花濺起,把他說的每個字都澆得冰涼,“解除世間疾厄苦難,呵呵,我們這一族不是一直在做這件事嗎,結果呢?”
他沒有說話,眉頭比剛才皺得更緊了。
背影站起來,轉過身,淡綠色的眸子射出寒鐵般的光:“只剩下你,和我。”他頓了頓,朝前走去,擦肩而過時,又拋下一句,“而你還要繼續。”
“你聽我說。”
一隻手扳住他的肩膀,卻被他絕然甩開:“從現在起,你我在無相干,偉大的神。”
一到孤絕的光,飛向月色米粒的天空。
巨大的地穴裡,只剩他一個。這裡從來沒有四季,只有永遠冷暖合宜的溫度,足夠的陽光與月色,還有鮮活的泉水與花草。這是他們的家,外人稱之為“巢穴”,因為在那些人眼裡,妖物是不配有“家”的。
清涼見底的泉水裡,沉放著一個瑩白的方塊,那是用冰雕成的匣子,裡頭放著無數片乾枯變黑的葉子,每一片都像一顆心。
巢穴之外的景色,是大不一樣的。
這裡是一座雪山的巔峰,同樣沒有四季,除了終年不化的雪,一無所有。
憤而離開的人,此刻正站在離山顛不遠的地方,坐在一棵奇形怪狀的樹上,冷冷注視著前方。
不遠處,幾個身裹毛皮的人類,正在雪地裡艱難地行進。他們時不時停下來,拿出造型怪異的石錘石鑿,這裡敲敲,那裡戳戳。
突然,一陣興奮的騷動傳來。
“有一個!”有人大喊。
“釘住了!釘住了!”更興奮得大喊傳過來。
他們手忙腳亂地在雪地裡忙活,最後,從雪地裡拉出一根被紅線綁成粽子的尺來長的人參,這藏於深山的傢伙,驚恐地抖動著長長的參須,淡褐色的身子上,一隻圓滾滾的眼睛慌亂地眨動。
抓住人參的人就差高興地在雪地裡打滾了:“上天開眼,可算讓我們抓到了!”
受理的人參唧唧亂叫,在他們的歡呼聲中拼命掙扎。
然而,他們的歡呼在一陣突襲而來的冷風裡戛然而止。
“放下那支參。”他出現在他們面前,厭惡地看著所有人。
其中一個小個子聽了,即刻自作聰明道:“原來也是個來挖參的通道,這冰天雪地的,咱們各憑本事,硬搶便是你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