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經無可遏制……
既然她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便堂而皇之的將她調到了自己的身邊隨侍。但從那以後,他便再也沒有見她笑過。
也不再吹奏任何的曲子。
原以為她只是牴觸,抑或是欲擒故縱?到底他這樣尊貴的身份,多少女人趨之若鶩。女人慣來是喜歡耍心機的,如同宮裡的女人,一個個其實都是賤貨,偏要裝得一本正經。他原以為她不同,可沒有想到,她也是一樣的女子。
便是這樣想著,他便開始嫌惡她這樣的女子。
漸漸的,他發現她越發的不對勁。
那一日,書房內他與義父的往來密信失了蹤,他第一反應就是她。
三十六道酷刑,將她折磨得不成人樣。他進去看她的時候,心裡忽然就疼了。誰也不曾料想,她會成為這般悽慘的模樣。
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汙穢。
她就躺在柴垛裡,瑟瑟發抖,整個人都縮成一團。
腳踝上鮮血淋漓,那鐵索將她的腳踝磨得血肉模糊。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有些溫熱,因為有東西從眼睛裡滾落。溼溼的,滾燙至極。
他親自帶她離開了東輯事的大獄,親自為她清理傷口。
只是她從此不言不語,看著他的眼神,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恨意。
但密信失蹤始終是大事,東輯事開始著手調查,漸漸的還是將矛頭指向了她。
他記得那一日,她就站在初次相見的地方,她問他,可曾愛過?
愛是什麼?愛為何物?他從不需要。
這就是他的回答。
那一刻,她哭了。
就算在大牢裡受盡折磨,她也不曾掉一滴淚,可是聽到答案的時候,她卻徹底的崩潰。他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只是站在那裡,看著她抱緊身子,蹲在地上嚎啕大哭。那聲音,午夜夢迴時,他還能如斯聽見。
清晰,而痛徹心扉。
慕青親自上門,錦衣衛包圍了整個府邸。
她被按在大堂上,慕青一掌就圻斷了她的胳膊。
那一刻,他又看見滿目的鮮血,聽見的卻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嘶吼。她喊著“閹賊,你誅殺忠良,濫殺無辜。你斷子絕孫,早晚不得好死!”
便是這樣的話,讓他明白,此刻徹底要放手。
他沒有說話,只是定定的看著她良久。
她渾身是血,躺在血泊裡回望他的凝眸。
便是這樣的眼神,讓慕青看出了端倪,“既然你們如此深愛,風兒,這裡就交給你。明日午時,本座等你的答覆。”
所謂答覆,不是生就是死。
她沒有選擇,他也沒有。
慕青走了,錦衣衛卻沒有撤離,依舊將整個府邸包圍得如同鐵桶一般。
他抱著渾身是血的她回到她的房間,替她止了血療傷。她紅著眼盯著他看了良久,終於無力的問,“你為何不問我情由?”
連他自己都說不出為何會如此,但他的心裡卻清醒至極,這一關,她是絕對過不去的。既然明知如此,何必多問。
她染血的手,終於撫上了他精緻絕世的臉頰。
那一刻,他顫了顫,眼底的光說不清是憤怒還是錯愕。
許是兼而有之。
他素有潔癖,自從出了地宮,更容不得旁人碰他的臉頰半分。可是她不但碰了,還直接吻了上去,他愣在那裡半晌沒有回過神。
眼淚若斷了線的珠子,她哭了一會,又笑了一會。半哭半笑,像個瘋子。
“你不想死?”他終於開了口。
心忽然疼得厲害,是那種刀割般的裂痛,一陣又一陣的,讓他面色泛白,蜷握成拳的指節都青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