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燈光,一會兒照在他臉上,一會兒打在她身上,而他們卻始終不能,同時浸在光明之中。
——仿若他們之間的一次次錯過。她風華正茂的時候,他還不及學會愛;而當他終於長大,她卻再也等不起——一些人和一些人,命中註定是要纏綿致死;而另一些人和另一些人,卻始終只能,錯過而已。
卻始終只能,錯過而已。
十四歲後的好多年,劉朝儒都沒有再見過陳淑。
他不能,他也不想。
那天,他渾身冰涼的從李宅回來,尖刻的話語彷彿一根根尖且細的刺,根根扎進他的心,仿若童年時扎進指尖的細針,滲不出血,流不出淚,卻疼,疼得讓人想大叫,想發狂,卻始終只能渾身發冷,發不出任何聲音。
厭惡感噁心感,一陣陣的向他蓋來,幾欲淹死。
碎玻璃片碎製片夾雜著紅的綠的,漫漫的鋪著臺階,平時頗有教養的貴婦,披散著頭髮,瞪著一雙紅彤彤的眼睛,癱坐在地上。
暗紅色的高跟鞋,一隻吊在腳上,一隻還勉強的穿著。
她叫道:“你去找那個狐狸精啊你去找啊!”
她嘿嘿一笑:“我早知道她是個騷貨!來路不清,高中文憑?怪不得這種人都能當秘書……我平時打電話找你,你就工作工作的敷衍。研究檔案?討論問題?”她仰頭呵呵笑了一聲,隨手抄起菸灰缸砸過去:“研究玉蒲團還是金瓶梅?討論什麼時候去偷情,用什麼藥,穿什麼內衣,放什麼片子……”
還沒等她說完,背對著劉朝儒的男人,彷彿揚了揚手,尖叫和清脆的巴掌聲,一起響起來。
“你閉嘴!”
男人往後一倒,整個身子都掛在了門框上,彷彿是倦極,連聲音都無比的蒼涼空洞,他說:“沒錯,我愛她。”
劉朝儒冷笑一聲,扭頭往回跑,連陽光打在身上,也是冷的。
彷彿從那天起,他就一直在黑暗裡跑著,沒有出口沒有希望沒有光,甚至,都不存在繼續下去的意義。這樣子,過了一年又一年。時光是怎麼流逝的,窗外的梧桐,是怎樣從綠轉黃復轉綠,李家的小霸王是怎樣一節節竹子般拔高的,他一概不清楚。
直到重逢。
重逢的那天,天氣一樣是很好。劉朝儒眯著丹鳳眼想了想,他和陳淑在一起的每天,天氣無疑例外的是晴天,春天的晴天,夏天的晴天,秋天的晴天,冬天的晴天,溫暖的陽光照在臉上,如同她呲開嘴的笑,一直明媚到眼角眉梢,相忘,不敢忘。
她穿著一件米色的風衣,剛剛過膝,領口綴著毛線,大大的領子,像平菇的傘蓋,服帖的蓋在身上。頭髮隨意的往後一攏,別了淡色的髮卡,疏疏朗朗的,不知道怎麼的,就讓人心疼。
劉朝儒猶豫著要不要上去,卻是她先開口。她踮起腳來衝他擺擺手,眼睛細細眯成一條線:“小……劉朝儒。”
不是小鬼,是劉朝儒。沒有抑揚頓挫,沒有親暱和喜悅,反而有些心慌和尷尬,帶著強自鎮定,叫他:
“劉朝儒。”
劉朝儒抿了抿嘴角,猶豫著要不要上去。
陳淑站在原地,盯著腳尖,也在猶豫。
好快。
她在心裡感嘆,好快。
時間彷彿晃晃悠悠的公交車,明明那麼慢,偏偏又早就過了,一輛又一輛。
他知道了嗎?
她被趕出公司,她嫁人,她生了兩個女兒,細細的眉眼,軟香的身子,咯咯的笑起來,會往外噗奶泡。只是後來又離了婚,前夫帶走了一個女兒,又……
小立小立……她輕聲喃喃,接著心頭一痛,腳都開始發軟,怎麼也站不住,直到有力量,猶豫著托住了她。
這時候,有風細細微微的吹過,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