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么爸則代表親戚們送一筆“上轎錢”。
隨著羅伯特將孫小純往花轎裡放好,轎伕一聲高叫:“起轎!”四個壯漢緩緩站立起來,抬起花轎,顛簸著走向車隊。鞭炮點燃,硝煙四起,火光沖天,震耳欲聾,很多人捂住耳朵走。樂隊更加賣力地演奏著。
美國處男第三十章(1)
對於兩個當事人而言,這簡直就是一場夢。此刻,花轎裡頭披著紅蓋頭的孫小純正淚水漣漣,心裡五味雜陳,記憶碎片像拼圖一樣連綴起來。
由於家庭貧窮,孫小純從小就忍飢挨餓,除了每天走十多里山路上學以外,還過早地分擔家務活:做飯、養豬、割草、砍柴……這些都沒有妨礙自己成為班級裡成績最好的學生,老師們都說,孫小純一定會成為揹簍村第一個女大學生。但一場突如其來的重病將年輕體壯的父親擊倒了,天文數字般的醫藥費讓一個好端端的家庭雪上加霜,一夜之間就坍塌了。為了還債,為了讓弟弟繼續上學,孫小純被迫離開了心愛的學校。
孫小純清楚地記得,離開學校的那天,是個隆冬的中午,鵝毛般的大雪鋪天蓋地,呼嘯刺骨的寒風從教室的房梁、牆壁和窗戶的破洞裡灌進來。孫小純忘記了寒冷,堅持聽完了最後一課。放學後,孫小純偷偷地離開了同學們,一個人在山上的一個草棚裡哭了一整天,直到把眼淚哭幹,把白晝都哭下了山。當她回到家裡,就像一個雪人似的。父母和她抱著痛哭了一場。
從此,孫小純就和母親一樣,成為全勞力,她種地、澆肥、挑水、擔糞、鋤草、收割、晾曬、養殖、到幾里地外的“滴水泉”去背水做飯吃……一切農活都做盡了。一個昔日的陽光女孩,瞬間就變得沉默寡言起來。村民們都嘆息,這孩子真命苦,櫻桃一樣水靈的姑娘,卻幹著牲口一樣的粗活。他們像掏元寶一樣揮灑著土地,他們像養寵物一樣伺弄著莊稼,可是,土地是那麼貧瘠,收穫是那麼稀薄,除了勉強餬口,連一點零用錢都掙不出來。父親的醫藥費和弟弟的學費東挪西借,眼看著日積月累,債臺高築。到了過年的時候,上門索債的村民磨破了門檻。他們一樣是窮困的鄉親,上門來也是迫不得已。他們羞怯地拐彎抹角地提到欠債,父母窘迫得都想在地上找個縫鑽進去。見此情景,孫小純終於鄭重地向父母提出,自己要出去打工賺錢。可是在這片窮得連鳥兒都不願停留的地方,哪裡有賺錢的地方呢。到滴水鎮去,那是個“重工業鑄鏵,輕工業理髮,第三產業搓麻”的地方,哪有什麼錢掙?
孫小純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鎮上的一家理髮店,她想學會手藝後,再想辦法自己開一家理髮店。但她萬萬沒有想到,那些地痞花三元錢理個髮,還滿嘴的汙言穢語,氣得她第二天就回家了。
後來她去了縣城一家酒樓,因為相貌出眾,老闆讓她做領班,居然就是領著一班小姑娘去給客人敬酒,儘量讓客人多喝酒,因為自己的工資很低,全靠推銷出去的酒水提成。那些喝得醉醺醺的傢伙們一個個色迷迷的,趁著酒勁動手動腳。很多女孩為了推銷酒水,只得默默忍受。孫小純滴酒不沾,又不願意曲意迎逢,後果可想而知。一月後,她拿著酒樓倒數第一的工資,傷心地離開了那家酒樓。
餘下的時間,她還跟木材老闆跑過貨,那更不堪回首。一路上,司機公然說葷段子,怎麼下流怎麼來,色迷迷的眼睛肆無忌憚地在自己的身體上滴溜溜轉,還趁著汽車顛簸在自己身上磨磨蹭蹭。
之後,她就去了揹簍村小康木耳粉條廠,這是揹簍村的大能人、首富朱四清新成立的私營企業。別看實際上也就是一個20多人的小作坊,找工作的卻趨之若鶩。朱四清也是看在孫小純么爸的面子才接受她去的。管吃住,一個月300元,據說還給了照顧。在木耳粉條廠,儘管工作繁重,孫小純度過了一段相對平靜的日子。不是她運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