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白氏重重一拍紫檀小几,淋淋漓漓的茶水立時濺了滿桌。
許嬤嬤嚇了一跳,連忙喝道:“沒眼色的,還不快來收拾!”
幾個貼身丫鬟連忙齊聲告了罪,輕手輕腳將地方收拾乾淨,又捧著打翻的茶盅和果盤退出房間。
許嬤嬤則連聲安慰著白氏:“夫人,這些小人就是眼紅您家世高,嫁得又如意,滿心嫉妒亂編排罷了。您何苦為她們生氣?氣壞了自己才不值當。”
勸了半晌,白氏神情才稍稍平和。她拔下鬢邊的金鳳銜珠釵,輕輕拔弄著釵上的珍珠流蘇,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當年成親時我便因這小丫頭受了許多氣,這才過了幾年清靜日子,她竟又回來了,真當我這個夫人是菩薩不成。”
見她神情狠絕,許嬤嬤一陣心驚,心道夫人方才說得好聽,其實心裡還是恨毒了明華容。這也難怪,任哪個金尊玉貴的小姐嫁了個才高八斗、英俊體貼的狀元相公,卻發現一入府就得當後孃,都得在心裡埋下一根刺。只是,夫人這次神情不同以往,莫非……
白氏似是看出她的心思,似笑非笑瞥了她一眼:“也是我疏忽了,以前就在莊子上把她……又如何?如今她剛回來,我暫且便忍耐幾日。待時候一到——”
說話間,她手指一動,綴金飾玉的珍珠流蘇便被生生扯斷開來,散落一地。
次日一早,明華容剛剛起身,便有人來傳報,讓她去翠葆園給老夫人與諸位夫人姨娘請安。
待到梳洗停當,明華容便跟隨丫鬟前去。
明守靖出生沒落的書香世家,幼年喪父,與寡母和哥哥守著幾畝薄田相依為命。這樣的出身,不過徒有清名而已,家底甚是單薄,即便是中了狀元,也遠不能與京中簪纓世家相比。直到三年前升擢到富得流油的戶部尚書之位,才置辦瞭如今的大宅子。
也不知是不是少時清苦怕了,明守靖將宅子修整得一派富麗堂皇。明華容一路行來,但見雕樑畫棟,藻井彩繪,甚至連廊下浮雕扇窗邊角也包以鎏金銅飾。往來的丫鬟們亦是服飾鮮明齊整,比尋常人家的姑娘還體面些。
一切都與前世一模一樣,但她早無當初的眼花繚亂,反而只覺這宅子過於富麗,失了讀書人的清雅。
行到老夫人郭氏所居的翠葆園,景象愈發富貴到極致。長廊曲池,假山複閣,池間錦羽鴛鴦,雪白鷗鳥翩翩戲水。夾道蔭樹雖因寒冬臘月,花葉凋落殆盡,卻又另用錦緞製成各色鮮花綠葉綁縛枝頭,乍眼一看,幾可亂真。
雖然都是假的,卻也算得四季常青,果然不愧翠葆二字。不知情的人恐怕還要誇讚老夫人手下的人針線活計了得,連花朵也做得栩栩如生。但明華容卻知道,郭氏年輕時過得太苦,如今一旦享福,不免變得奢逸起來,甚至連性子也是貪婪刻薄,迎高踩低。
為尊者如此,又怎能怪明府下人皆是清一色的勢利眼?可笑當年她還為郭氏顯而易見的冷淡惴惴不安,反覆思量是哪裡做錯了,更加賣力地孝順討好她。卻不知,郭氏只是嫌自己沒有個顯赫的孃親,給不了她什麼好處。直到自己與天下首富陳家訂親,她才突然變得和顏悅色起來。
有這樣一位祖母,真是——很好,相當好。
轉過廊角,便可看到華麗到極致的正堂。白玉為磚,上設四面錦玉堂長壽紋四扇屏風,下手陳設著一溜紫檀描金椅。
明華容抬眼看去,只見一位頭戴蝠紋綴東珠抹額,形容富態的老太太端坐首位,左手坐著的婦人容顏端方豔麗,身著玉色立領長襖,折枝牡丹暗地織金遙�梗�迸褰鵯兜憒瀋漢髦橛窳熳梗�卜�偕蕭⒆乓桓苯鶼庥窨茲改檔な資危�餚櫃丈系拇蠖湫寤�檔は嗟靡蘇謾A釗艘患�憔醺吖蠖死觶�衙饃�鱟圓研位嘀�摹�
明華容乍一見她,便再無暇理會她人。靜靜凝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