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因相貌天生刻板,又兼常年神情肅穆,生性嚴苛,漫說閨中女子,就連朝中品級低些的官員們見到他都有些戰戰兢兢。(。mianhuatang。cc 無彈窗廣告)明華容初次拜見他,卻能毫無懼色,且舉手投足儀態天成,自然給他留下了良好印象。
盧尚書掌管禮部,在禮儀方面要求最是嚴苛,帝京中得他稱許的大家閨秀,明華容還是頭一個。明守靖頓時面有得色,口中卻謙讓道:“哪裡哪裡,只怕盧兄太過誇獎,讓這小丫頭得意忘形了呢。”
兩人又客套幾句,明守靖苦留盧尚書用過晚膳再走,盧尚書說自己最近在服藥,不便在外用飯,堅辭去了。
明守靖將人送走,回來看著明華容,想到盧尚書剛才稱許的話,頓時覺得她順眼了許多,和顏悅色道:“你連日趕路也累了,先回房歇息吧,為父改日再同你說話。”
“多謝父親。”明華容臉上卻顯出幾分為難:“可是剛剛帶我過來的嬤嬤說有事先走了,我……我不認得路,父親能否派人送我回去?”
“帶你過來?”想起剛才的事,明守靖心中再度生出不悅。官場和內宅爭鬥的手段,有時候極為相似。假若明華容是個一身村氣上不得檯面的人,她的出現豈不是令自己丟臉?若是她再將莊子上的事吵嚷出來,那更令人難堪。
事實上,要不是他親眼所見,他根本不會相信這個放養長大的女兒竟會如此知禮,連盧尚書都要稱讚一聲。其他人肯定都認為明華容定是個粗野丫頭。由此可見,將她帶到這裡的那個人,是存心要讓自己沒臉。(。mianhuatang。cc 無彈窗廣告)
意識到這一點,明守靖怒氣直衝腦門:這幫下人真是反了!就連在府裡伺候的都敢算計自己。他鐵青著臉問:“是誰將你帶到這裡的?”
“這……”明華容回憶一下,說道:“那位嬤嬤說她姓許。”
明守靖立即喚來小廝,怒氣衝衝地吩咐道:“將這府裡姓許的嬤嬤都帶過來!”
很快,一名體型福態,左太陽穴邊生了顆大黑痣的中年男子快步走來,嚮明守靖彎腰行禮,恭聲說道:“老爺,人都帶過來了,就在側廳。”
“你跟管家出去認一認,剛才帶你來的是誰。”明守靖嚮明華容說道。
早在明守靖吩咐將人帶來時,明華容就隱約猜到他要做什麼。但當明守靖真說出來後,她心中依舊不可避免地痛了一下:眾所周知,大戶人家府內勢力複雜,連常年生活在這種環境下的人都要小心翼翼,不敢輕觸雷池。明守靖卻為了一時怒氣,想也不想便將自己推了出去,一旦她指認出許嬤嬤,白氏與她的矛盾便擺在了明面上,屆時自己在府中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這種父親啊……算了,事到如今,她還能奢望什麼親情呢?若一直渴求那些虛無縹緲之物,自己定然會像前世那樣悽慘收場。
收去對明守靖最後僅存的期盼,明華容故作天真地說道:“女兒剛剛聽到外面動靜,似乎來了不少家丁。以前我在莊子上看女誡,說做姑娘的年紀稍大,便不可輕見外男。難道是書上說錯了不成?”
對女子拘束要求頗多的女誡為前朝所作,本朝風氣較前朝開放得多,大部分平民和顯貴家的女子都將其視之為陳腐之物,多加嘲弄,更罔論遵守。但也有一些人為了顯示自己的家風嚴謹,高人一等,便嚴令女兒一舉一動比照學習。
明守靖正是後一類人。明華容前世剛入府時不知底裡,曾在白氏的刻意安排下,因些看似尋常的小事惹得明守靖不快,吃了許多苦後才知道明守靖的喜好。
這輩子,明華容又怎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卻可以反過來,利用這一點不動聲色地改變明守靖的決定。
果然,明守靖聞言一愣,臉上隨即露出些許懊悔。但他素來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