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衝勢,挫身滑步,一記奪命剪刀腳,扣住那金兵粗壯的腳踝,全力一絞,竟將那接近兩百斤的龐大身體絞飛起來,砸進了罈罈罐罐裡。
左開嘴巴張得大大地合不攏,瞥見那兩名手持火把計程車兵,驚慌失措地伸手摸向腰間刀劍。左開及時大叫道:“陶長、張成,誰也不要動!靠邊站著!”
兩名士兵遲疑地互看一眼,還是本能地聽從了上官的命令,猶豫地鬆開手。
此時楊折衝與那名金兵同時從一地破碎的陶罐酒罈中掙扎而起,搖搖晃晃走出來。兩人俱是一身酒漬,身上衣裳破碎,身體好些地方都被尖銳的陶片劃傷,經酒精一浸,火辣辣生疼。
兩人如同賽場上的鬥牛般怒目而視,只不過,楊折衝噴火的目光盯住那金兵,而對方的目光卻落到狄烈身上。被對手無視的感覺,令楊折衝的心腔比身體還要火辣難受。他緊攥著左拳,但右手卻在不斷顫抖,怎麼樣都捏不緊拳頭,感覺上整條右臂都麻木了。
“塔倫是吧?果然有幾分勇士的樣子。”狄烈衝那金兵頷首致意,然後向楊折衝擺擺手,示意他退下去。
楊折衝雖然很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認,自己已失去再戰之力。只得退到一旁,拔出備用短刀,虎視眈眈地威懾著那兩名籤軍士兵。雖然楊折衝與塔倫交手僅一合就被擊倒,但他那種兇悍敢拚的氣勢,卻給兩名籤軍士兵造成很大的壓力,使二人更不敢有所妄動。
狄烈揮動匕首的手,不斷做著各種引誘動作,時現時隱,吞吐不定,宛若靈蛇的蛇信。同時腳步移動,一步步逼近塔倫。
塔倫不斷喘著粗氣,在左眉弓上有一道裂口,鮮血合著汗水蜿蜒流淌,部分滲入左眼裡。塔倫抬手用力抹了一下眼睛,目光斜睨——在伸手可及的位置,掉落的鐵鐧,正斜插在一個表面看起來完好,但底子完全破碎的罈子上。
塔倫衝著狄烈呲牙一笑,果斷伸出手抓住鐵鐧握柄——就在這一瞬間,一道寒光閃過。
塔倫捧著手臂發出痛極的怒吼,他的右前臂被匕首紮了個通透。
狄烈如疾風般衝上前,抓住匕首握柄,用力一絞,將塔倫的左前臂肌腱神經全部割斷。塔倫如同負傷的猛獸,怒吼如雷,完好的右臂一掄,朝狄烈臉上打去,卻被狄烈左手格檔開。塔倫索性箕張五指,卡住狄烈脖子,發力猛扼。
塔倫在多年前,曾有過單手將一匹野狼活活扼死的記錄。在此次南侵大宋過程中,他也曾多次只憑一隻手輕輕發力,就將那些試圖反抗的南人女子,扼暈過去。甚至有時收不住勁,直接扼死了。
但這一次,塔倫顯然找錯了物件,只覺得手掌好像抓著一塊極為堅韌的牛皮革,怎麼發力都捏不下去。正當他想再一次努力時,卻見對手舉著血淋淋的匕首,一陣疾風暴雨般地狂戳。身體頓時豁開無數道血口,鮮血箭也似地向外噴射,全身氣力也隨之急遽消散……當最後一點氣力消失殆盡時,依然保持著扼人姿勢的右手終於搭然垂落……
狄烈從塔倫的屍身上一躍而起,將身上沾染了大量血跡的金兵服飾扯下扔掉,雙眼彷彿也被染上了血色,猛回頭向駭呆了的眾人殺氣騰騰下令:“把酒罈子都給我搬到外面的營帳裡去!搬不完的,全部打碎,給我燒!”
第二十七章 怒火燎原 (二)
已經是夜半的子時一刻了,固新還沒睡下。
在新生的大金政權裡,尤其是在軍隊中,許多高階將領都非常年輕而充滿銳氣。與大多數年輕而驍勇的戰將一樣,固新現年還不到三十歲,卻已經是大金國為數不多的猛安之一。他能在這個年紀擠身進高階將領中,不全是因為他出身於女真八部中的唐恬部,而多在於他在戰場上的勇猛與沉靜。也因為這個緣故,他才能得到右副元帥的提攜,讓他獨領一軍,押著大量物資與宋國的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