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慘叫與戰馬的悲鳴。
倖存的金兵挾著黃塵如風遠遁,現場煙塵漸散,顯現出一片殘肢斷體的血腥場景——這一輪齊射造成了近十名金兵的傷亡。儘管有些箭矢射中的是手足等非要害部位,但這些鑿子箭的傷害面積與強勁穿透力是何等可怕,幾乎相當於一面小型斧頭劈過,削足斷手不說,更穿透馬軀而過。一個肢體被砍斷而大量失血的人,從馬背上掀翻墜地,甚至被馬屍死死壓住,基本上也離死字不遠了。
以神臂弓的強力射程與鑿子箭的兇猛穿透力,側面突襲攢射毫無防範的騎兵,原本戰果可以更大。只是做為宋軍最為強悍的蹶張弩,卻不是什麼人都可以玩得轉的。宋軍中弓弩手常規配發馬黃弩及跳蹬弩,只有“步軍弩手第一等,才能兼習神臂弓”。神臂弓的上弦、進矢、發射,都是有講究的,不經過相當程度的訓練,沒法掌握及熟練使用。因此除了狄烈等少數幾人能精確擊中目標之外,其餘義民都是朝一個方向亂射,幸運地碰到了幾隻“死老鼠”而已。其中最少有四分之一的神臂弓根本沒能發射出去,甚至還有一具弓弩的牙發被慌亂的義民板斷了。…;
金兵只剩下二十餘騎了,被狄烈等人一輪狂暴的射擊,損失慘重,一時竟不敢再兜轉而回。
狄烈扯著嗓子對領著二百騎兵遠遠奔回的方洪嘶吼:“剩下的龜孫子交給你了!十打一,再打不贏,全他孃的給老子滾蛋!老子不收廢物!”
方洪臉膛象打了雞血般脹紅,猛地將胸前的明光鎧掀開,扔掉頭盔,讓獵獵的晨風激盪著毛茸茸的胸膛,雙手揮舞著一把掉刀(形如陌刀),鬚髮蝟張,咆哮道:“兄弟們,給老子再衝一次,最後衝一次!活下來的就是我方大頭的親兄弟!死了的,大頭向你們的遺體叩頭!”
籤軍騎兵一齊發出嗷嗷的狂叫,蝟整合一個緊密的騎陣,再一次衝向已經變得非常稀疏的金兵鋒矢陣——他們畢竟是燕地的漢兒,在以狼為圖騰的契丹人治下百餘年,漢兒的血管裡,也滲入了一絲野性,與宋國治下那些富足安逸、已被消磨了鬥志的所謂“南人”大為不同。在力量懸殊時,或許他們還不敢反抗,但痛打落水狗,這份膽子還是有的。
固新長長一嘆,真是可惜啊,功敗垂成。如果敵軍沒能及時組成長槍陣,他有信心用三十餘名輕騎將其摧垮;如果不是突然遭到神臂弓的打擊,再有一兩輪箭雨蹂躪,一定能擊潰敵人後軍大陣,然後再驅趕潰兵衝擊敵長槍陣,則其陣不攻自破。主陣一破,則敵騎兵必不敢再戰,如此一來,就能上演最後的大翻盤。
以數十騎破千軍,這種令人咋舌的戰績,在大金軍兩次南略宋國的過程中,已無數次上演。擊潰的宋軍包括精銳的西軍、宋皇的禁軍、各州府的廂軍……
可惜,這一切,全被這支臨時拼湊的雜牌軍的頭頭給毀了。
固新在從槍陣前繞過時,曾與那個人對過一眼。只看了那麼一眼,他就能確定,這個人絕不是可以用武力或意志所能征服的人。這是一隻雄獅!
一隻雄獅帶領下的一群綿羊,竟然真的足以與群狼對抗。
固新知道,他再沒翻盤的機會了,抖了抖痠軟的胳膊,對左肘部被籤軍騎兵刺破的傷口視若無睹,一任鮮血長流。固新收弓拔刀,回首看著氣喘吁吁、血跡斑斑的二十餘名最後的女真戰士,他的嘴角微微抽搐,啞著嗓子道:“天上的老鷹不會被兔子踢死,它只會力竭而從空中墜落;草原上的野狼也不會被綿羊咬死,它只會飢疲而歿。阿骨打的勇士們,你們願意悍衛自己最後的榮光,讓那些兔羊一樣的南人瑟縮發抖嗎?”
“嗬嗬!嗬嗬!”二十餘名女真人所發出的氣勢,遠遠壓過那千餘義民。
“殺!”以固新為箭頭,二十餘騎女真鐵騎,催動著筋疲力盡的馬匹,義無反顧地撞向十倍於己的籤軍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