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緊急回援,為的就是解救太原,可是現在太原已經易手,你再呼啦啦圍上去,那就不叫解救,而叫強攻。
當年宋軍死守的太原,還是一座孤城,十幾萬金軍又是圍城又是打援,都費老鼻子勁。如今天誅軍駐守下的太原,卻是與平定軍、天樞城連成一片,背靠太行根據地,遙控天門關、介休、團柏等戰略要地。金軍當真頭腦發熱攻打太原的話,光是那三大險關要隘,就足以令其積屍成山,待打到太原城下,怕是伏屍百里了。
完顏宗翰沒與天誅軍打過交道,但半月奪城的可怕攻堅力,卻令這位當年圍攻宋軍死守的太原近九個月的金軍總指揮,心生寒意。太原有多難打,沒有一個金將或金兵會忘記,那種噩夢般的經歷。無論是曾經苦戰太原的西路軍,還是隻有耳聞卻並未參與合戰的東路軍,都不會忘記。這樣一個雄城、堅城、金湯城,沒有誰會有勇氣再打第二次,縱然是狂傲自稱“用兵神妙,可比孫、吳”的完顏宗翰,也不敢打第二遍。
如果說,天誅軍的攻堅能力,金軍是首度聽聞的話,那麼天誅軍的防守能力,早已隨著第二次奈何關之戰,二萬中路軍的慘敗,而傳遍東、西兩路金軍中。完顏宗翰的長子設也馬,就歿於此役中。這樣一支防守城池不動如山的強悍軍隊,守衛太原,又是何等模樣?
不管是什麼模樣,完顏宗翰都不想去觀瞻。完顏宗翰不錯是很狂傲、很冷酷、很兇殘,但他絕對是女真人中的傑出將帥。他的每一個決策,都必須考慮全域性;他所指揮的每一場戰鬥,都不是意氣之戰,都能為女真金國帶來巨大利益。而很顯然,強攻太原,會為西路軍帶來不可估量的損失,打這樣的仗,那叫一個得不償失。
因此,儘管完顏宗翰狠不能一把捏死太原守軍,還有那個有殺子之仇的狄烈,但他不得不宣佈,全軍按原計劃北返燕京休整。以完顏婁室軍陳兵河中,監視、圍堵太原之天誅軍。
完顏宗翰的想法是。我進不了雀鼠谷(介休),你天誅軍也甭想出子洪谷(團柏)。更令完顏宗翰氣憤的是,他每年盛夏,都要到西京雲中避暑。現在可好,太原一失,北上之路被切斷,他要到雲中,只能從燕京往飛狐口那邊繞一個大彎,真是越想越可氣啊。
金軍撤圍,太原無戰事。這。就是凌遠軍報中透露出的明確資訊。同時。凌遠還表示,一野第三混成旅負責西面防禦,而西面的石州守將烏虎,兵少將寡。龜縮不出。第三混成旅的防禦任務很輕鬆。如軍主有需要。可隨時調動。
狄烈看罷笑嘆:“好一個凌子游,我這點小算計,須瞞你不過啊。”
……
黃昏時分。殺胡堡外北十里,一片沙磧坡地上,紮下了八百座帳蓬。外緣是一圈臨時寨柵、簡易壕溝,左側三百步外是臨時構築的馬廄,裡邊蓄有除獵兵營一千六百匹馬之外,還有今日繳獲的三百餘匹河曲大馬,有兩隊獵兵分晝夜兩班巡邏。
在排成梅花陣狀的八百頂帳蓬的“花蕊”中央的中軍大帳內,狄烈很隨意地閒閒坐在氈毯上,頭盔與槍盒放在一旁。在他前面,是傻呆呆地站著的孫佔功。
“不用客氣,孫佐將,隨便坐。”狄烈笑吟吟隨後示意。
孫佔功仍一動不動,一臉如墜雲霧的懵懂之狀。一切都像做夢,眼看在劫難逃,救兵卻真的來了,而且還來得如此撲天蓋地,氣勢驚人。前一刻還氣勢洶洶的夏軍千餘騎步軍,下一刻,全變鳥獸散,被攆入斷崖深溝及滔滔葭蘆川者,不知凡幾。夢幻般被解救的震撼還沒過去,那位落魄的狄大官人,竟搖身一變,成為這支令人望而生畏的剽悍騎軍的首領……孫佔功都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
“怎麼?孫佐將一定要居高臨下與我說話麼?”狄烈笑意不減,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卻透過笑意析出。
孫佔功打了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