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各部,集東京之兵,合力攻擊天樞城賊首,奪回萬勝門。
宗穎只是在聽完郭種荀對萬勝門之戰鬥描述後,沉默一會,無聲一嘆:“天誅軍,為穎所見大宋第一強兵;狄城主,亦為穎所見大宋第一戰將。如此強軍,如此強人,只宜聯合,實不宜結怨。穎言盡於此,府君請三思。家父靈柩停駐於大相國寺,正請高僧誦法超渡,穎要前往守靈,重孝在身,恕不奉陪了。”
看到宗穎落落寡歡的身影,杜充陰沉著臉,半天不說話。良久之後,才對身旁一副鬥敗了的公雞模樣的郭仲荀道:“傳師賢兄,你可還能湊足一些兵馬?”
此時的郭仲荀,也早已沒了先前的囂張,聞言苦笑:“郭某手中只掌握了留守司右軍一部分人馬。總計不過三千餘人。萬勝門前一戰,損失近半,餘部早已軍心喪盡,如何還能調遣軍兵爭奪城門……依我看來,只能等桑仲、李橫、李忠、劉忠諸將,掃平統合河北諸軍之寨,再命令諸將回援。屆時至少會有數萬兵力,然後與我部裡應外合,方有勝算。”
杜充點頭,郭仲荀言之在理。為今之計。也只能先等一等了。恨只恨這天樞城賊首居然留了一手,而且這一記暗手還想當陰狠。更可恨自己才剛剛接手留守大印,一切都還來不及掌控,尤其是軍隊……但使能有兩、三個月時間。讓自己統合東京之軍政。又何至於落到這般四下求人的境地?
杜充一邊心頭暗恨。一邊苦苦等待,但最終等來的,卻是一個晴天霹靂。
入暮時分。一名天誅軍騎士馳至汴梁裡城的梁門之下,將幾個厚厚的包裹扔在城門前,無視城頭密佈的亮閃閃箭鏃,打了個呼哨,蹄聲得得,漸漸遠去。
過了好一會,眼見無異狀,城頭才放下一個坐吊筐的軍兵,戰戰兢兢將那幾個包裹放入筐內,慢慢升上去。當城頭的軍兵舉著火把,圍攏著開啟包裹一看,無不大驚失色,慌忙將此物送往留守府。
杜充與郭仲荀看到這幾個包裹時,同樣駭然變色。
桑仲、李忠、劉忠,三顆血淋淋的腦袋。
這三顆首級,明確無誤地向杜、郭二位留守,通報了他們寄予厚望的三支大軍的結局。彼時戰場之上,擊潰敵軍容易,殲滅卻難;俘殺士兵容易,捕殺主將卻難。倘若連主將都被斬殺了,那麼其麾下軍隊的結局,自然也是可想而知的了。
郭仲荀好半天才恢復正常臉色,居然還有心情說了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話:“尚差一個李橫的首級呢……”
杜充無語地看著這位副手一眼,連駁斥的心思都沒有了,無力往椅背一靠,失神望著房梁。半響之後,似乎是喃喃自語,又似在問郭仲荀:“宗敏之所言,似非虛言啊!”
郭仲荀悶悶道:“我問過一些隨宗敏之北上出使之卒,這天樞城的確有些鬼門道。曾見其士卒與金軍騎兵交戰,以可發巨聲之火雷,輕易擊潰金騎。原本我也不太相信,但日間萬勝門所見,確是前所未見之利器。以這樣一支強悍之軍,撲擊桑、李之流,擊斬劉忠之輩,亦非不能。”
杜充臉色極難看,雙拳緊攥,聲音宛若齒縫透出:“擊殺我屬下,解救眾義賊,挾此恩惠,收拾人心,輕而易舉。杜某人到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郭仲荀語氣艱澀地道:“如此一來,最多數日,那狄某人就能合縱河北賊眾,平添數萬之軍,隨時可圍攻我汴梁城了。”
杜充表情幻變,出奇地沉默一會,突然長長吐出一口濁氣,振衣而起,仰天大笑:“好,好,狄烈,不愧為人中英傑!這一局,杜某人算是輸了,咱們願賭服輸——明日就請出宗敏之,讓他與狄烈和談、合盟都可以。杜充願以東京留守、開封府尹之名,與其簽訂一切和議。”
郭仲荀目瞪口呆看著一百八十度轉彎的杜充,說不出話來……也的確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