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轉過臉直直地盯著他,臉上青鱗混著血汙,讓他的表情看起來格外猙獰。雙方對視片刻,那人扯了扯嘴角,冷笑:「號稱最公正的仲裁院,不也……」
話才開了個頭,同塵抬手就是一記靈擊狠狠打在他臉上,讓他連著吐出幾口血才緩過來,右頰的鱗片被掌風硬生生刮下來一小半。
同塵面上還帶著幾分笑,眼睛一眯卻霎時換了副神色,叫人瞧了心底生寒,「該說的不想說就算了,不該說的話可不能亂說。」
「我知道你們想從我嘴裡掏出什麼,我不會說的。」那人舔了舔嘴角的血沫,視線再次落到柳封川身上,「其他話,我只跟他單獨說。」
虞詞一聽,兩條秀眉立即就蹙了起來,攔在柳封川身前想說什麼,卻見他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無事,「我與他談。」
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虞詞瞧著還有些不放心,同塵回過頭悄悄給眾人使了眼色,也不帶他們直接退出去,而是離了這道門又轉身折進了另一條小道。這條道比其他牢道都要隱蔽得多,起初不大見光,拐過幾個彎就漸漸亮堂起來,最裡面是間還算寬敞的小廳,備有桌椅紙筆等物,甚至還有兩張茶几,一邊紅泥爐上的茶湯已經燒開了,翻花滾沸的。
正在慢悠悠泡茶的是先前見過客棧小帳房,如今的仲裁院弟子。
「這才是正經留給貴人旁聽的地方呢,瞧瞧,多乾淨,聽著那頭動靜還清楚。」同塵先介紹了這房間的用處,才指著泡茶的那弟子介紹道,「我師兄,和光。」
這對名字一聽就知道是親師兄弟。
比起他總是笑眯眯的,和光看上去就要嚴肅得多,慢條斯理地做完了溫杯、醒茶、沖茶等一系列動作,又為眾人一一奉上茶,收了茶具,才給眾人作揖見禮。
不過這時也沒人顧得上他禮數如何,因為牆面那頭已經傳來了兩人的交談聲。大概唐家在建造這間地牢時用上了傳音納聲的機關,聽著這聲音簡直比在原地還要清楚。和光走過去輕輕在牆壁上點了點,留影石製成的牆面頓時顯現出了那邊的情景。
柳封川和那人都保持著原先的姿勢,遠遠隔著段距離。
那人眯起眼睛像是在打量他:「那隻麒麟呢?」
柳封川並不接話,轉而問道,「那天引走守衛、助我闖進地牢的,是你?」
「是我。」他承認得乾脆,「他們不讓我自己去闖……我等了太久,林家、謝家、陳家、仲裁院……那麼多追查到擷仙閣的人裡,只有你衝進去救了人。」
柳封川沉默不言。
長儀多少參與了這事的調查,知道些內情,仲裁院至少是派了人想要深究的,甚至為此搭上了弟子的性命。只是仲裁院萬事講個公正,沒有明確的證據之前,再怎麼懷疑也不能直接武力闖進去。公正歸公正,可有時也顯得無情、無奈。
她悄悄瞄了眼仲裁院的那兩位,同塵倒是面色不改,見她看過來就朝她笑笑;和光則完全不再關注在場其他人,自顧自坐到了角落的書案前,持筆疾書,長儀猜他應該是在記錄兩人的談話。
「我師妹在那裡。」柳封川半晌才道,「我救的是她。」
但長儀記得那處被遺棄的地牢,每間鐵牢的門鎖都是被刀器強行砍斷的,比金石還要堅硬的青原鐵,加上層層的術法禁止,要想破壞可不容易。
刀痕凌厲,六把鐵鎖上都是相似的痕跡,明顯出自同一人之手。
「我知道。但那裡並不只有你一人的師妹,她們的師門、親族卻沒有一人敢闖上一闖。」那人面色一沉,「更有主動把她們賣進來的,就為了搭上元家,當上元家的狗!」
那人驟然握緊了拳,激動之下,身體都微微顫抖起來,連帶著吊在身上的鎖鏈嘩啦啦作響,手腕腳踝處的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