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周臨江的心裡不由得狠狠的疼了一下。
他用力壓抑住這份疼痛,微微露出笑容,對譚興業低聲說道:“伯父您白白在生意場上混了這麼久,怎麼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你向一個人借錢,借那麼一大筆錢,並且一借就是幾十年,如今被人追上門來不得不還回去。可是哪裡有隻還本金的道理,你不想算清的利息,我提前幫你算好,並且已經取走了。”
“你!”譚興業忽然激動,可是一個字也說不下去。
“譚大興,該說的我已經都說完了。”周臨江站起來,俯視著病床上那個呼吸漸漸急促的老人,“沈依蘭這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實在枉費我父親對她一往情深;至於安琪,我知道你最心疼這個女兒,因為害怕她被居心叵測的人欺負,你甚至安排她的身邊只有女性同事,呵呵,這麼一個被你捧在手心裡的寶貝女兒,我偏要對她始亂終棄。”周臨江忽然彎下腰,在譚興業耳側,用只有他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低低的說道:“看在你要死了的份上,我會答應你最後一個請求。剛才你不是說要把安琪託付給我麼,我答應,我會馬上和她結婚,我會讓她在我身邊呆一輩子。”
周臨江說完便直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西裝上的扣子,“安琪,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經辦到了,你父親的要求我全都答應,我先走了。”他頭也不回的離開,不願意也不忍心再看沈安琪一眼。
譚興業的呼吸更加急促,空曠的病房裡只聽見刺啦刺啦如同破風箱一樣的聲音。
“爸爸!”沈安琪撲到床前,緊緊握住譚興業的手,“爸爸,都是我不好,你怎麼怪我都可以,就是不要離開我!我已經沒有媽媽了,如果你再不要我,我在這個世界上就再也沒親人了,爸爸……”
“安琪……乖女兒……別哭……”譚興業用盡最後一點力氣,顫顫巍巍的握住沈安琪的手,“爸爸的這些年的命本來就是撿來的,能活到現在已經是佔了很大的便宜了,我這一輩子最大的收穫就是和你媽媽結婚,之後有了你,現在我要去找你媽媽了,以前她和我在一起吃了那麼多苦,這下子我再也不能離開她了。至於你,安琪,你還這麼年輕,你要好好活著,像你的名字一樣,快樂幸福的活著,我和你媽媽都會在天上看著你,我們會保佑你……”
“爸爸!爸爸!”沈安琪眼睜睜的看著譚興業的呼吸漸漸急促,他的手指也漸漸的收緊,他的眼睛瞪得比任何時間都大,直直的不知道看向什麼地方,他對沈安琪的呼喊充耳不聞,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終於他用力的吸氣一次,像是拼盡了生命裡僅有的力量,又緩緩的把氣吐出來,同時握著安琪的手鬆了開來,眼睛也慢慢的閉上。
終於,他一動不動了。
“爸爸!爸爸!”沈安琪趴在譚興業身上失聲痛哭,她不忍心的輕輕搖晃著漸漸冰冷下來的父親的身體,爸爸,爸爸,她越來越小聲的叫著,她沒有爸爸了,她沒有親人了。
忽然沈安琪放開譚興業的手,衝到病房的洗手間裡開始劇烈的嘔吐,和平時一樣,她一下接一下的乾嘔,可是什麼都吐不出來。終於熬過了那陣反胃的感覺,沈安琪靠著牆壁緩緩滑下來,她坐在地板上,抱住膝蓋蜷起自己的身體,低聲的哭了。
譚興業的葬禮就在幾天之後,他生前的一種好友們不再復之前沈園遇難時的冷漠,還是紛紛趕來弔唁,同時又小心翼翼的避免和沈安琪有單獨談話的機會,以防她趁機開口借錢。
他們實在是多慮了,沈安琪希望父親可以平靜的離開,因此除了低聲道謝,別的話從不多說一句,直到周臨江也到靈堂來,站在她身旁,雖然一言不發,但是如今的他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挑起沈安琪的憤怒。
“你還來幹什麼。”沈安琪沉聲問道。
“驗收一下我這麼久以來努力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