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蒂慢吞吞拖著腳步,心裡既異樣又新奇。
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人認真把她當成小姐伺候了。
她天性活潑,成天舞刀弄劍,塊頭又是姐妹中最高挑的,比尋常姑娘還高出一個頭。惠家上上下下,只差沒人尊稱她一聲“小少爺”,誰還成天把她放在手心裡,處處護著她呀!
“你不害怕嗎?”走著走著,蘭樕忽然說道。
他指的是成親這件事,吉蒂睞他一眼,約略猜中了幾分。
“怕什麼?”她聳肩淡笑,姿態灑脫。“我不是說了,那些什麼男歡女愛的,我全不懂,你心不在我身上,我反而落得輕鬆。咱們往後若能像朋友那般相處,那也很好啊!”
“朋友?”蘭樕訝然瞥她一眼。
吉蒂點點頭,彷彿十分篤定。“夫妻之間,定要有男女之情才可以嗎?咱們就當交個朋友,只在一塊兒的朋友,那不也是件好事嗎?”
平心而論,蘭樕的脾氣,她向來是最欣賞的。
無論怎麼尖牙利嘴的奚落他,他總是搖搖頭,嘴巴笑笑,轉頭就忘了。
她明白這是他的度量,尋常人經不起嘲笑,不是臉紅脖子粗,動手動腳,就是在她眼皮子底下羞愧得抬不起頭。蘭樕兩者皆不是,他氣度恢弘,落落大方,對自己甚有自信,即使處境落魄,也不改其志。
有朋如此,豈不樂乎?
只可惜長得太過秀美,活脫像個女孩兒,除此之外她並不討厭他。
“我沒這樣想過……”蘭樕嘴角上揚,負手坦言。
夫妻可以做朋友嗎?
男女之情,真能如她所願的如此單純嗎?
似乎有點傻氣,又稍嫌天真,而他卻不知該如何辯駁。
怕只怕,成親之後,兩人之間的關係,便不如她想的那般輕鬆容易。
總而言之,他已經坦言一切,並得到她的許可。
送了吉蒂回家後,蘭樕便直接轉返狀元府,差喚媒人到惠家求親。
惠老爺子咋聞資助的窮小子考上狀元,並欲與惠家結親,樂得嘴巴都闔不攏了。喚來吉蒂,問她願不願嫁?
吉蒂自是點頭如搗蒜。
“好好好,行行行,願意願意,我什麼都願意……”說這話時,背後揹著一對雙劍,握拳抱胸,打扮得活似土匪的女兒,應對進退,更是毫無半點黃花閨女的含蓄羞澀。
媒人婆笑彎了腰,滿堂喜氣,人人稱奇,只有惠老爺子臊紅一張老臉,暗暗瞪著女兒心想:好歹也支吾一下,做做樣子嘛!
但吉蒂才不來這一套,大大方方坐下來,竟想和媒婆商議聘金。
惠老爺子拼了命的使眼色,吉祥總算看懂了,硬生生的將吉蒂托出廳堂,一路拖拖拖拖,拖到閨房裡,姐妹倆關上房門說話。
“姐……我的好二姐~”吉祥不懷好意地眯起眼睛,嬌音宛轉,抱著吉蒂手臂直嚷,“還不快點從實招來,你什麼時候和柴房裡的蘭書呆看對眼了?咱家上上下下,咱家上上下下怎麼就沒人發現呢?”
“哎呦,不知道啦!”吉蒂懶得應付她,瞪眼珠又噴鼻息,不耐煩的揮手直嚷,“你改天去問蘭書呆好啦,問我作啥?”
“嘖,好像真有些古怪……”
吉祥若有所思地抿著唇,側頭盯著她,狐疑道:“依姐的性子,要也嫁個武狀元,怎麼忽然轉性了,居然喜歡那個弱不禁風的文狀元呢?”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實話可別亂傳出去,其實呢——”
吉蒂咯咯直笑,神秘地湊到她耳邊低語,“你二姐我呀,骨子裡根本是個道道地地的男人,恰好那蘭狀元生得如花似玉,十足是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我調戲他幾次,沒想到鬧著鬧著,竟鬧出真感情了,因此這門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