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的聲音溫溫雅雅,說話不緊不慢,帶著幾分嫻靜平和,不知不覺就讓人心裡也跟著靜下來:「民間有句俗語,兒遠遊,父母憂。英小姐自然也掛心您,總是要確認過您能好好保護自己、照顧自己,才能放心讓您在外遊歷。」
所以當初那些方家修士,就是被派過來試試她有幾分能耐的?
長儀對這個說法將信將疑的,主要是她阿孃的性子實在嚴厲得很,小時候她和阿姐兩人什麼時候起臥用膳,什麼時候學功課習道術,每天練幾個術法、寫幾張大字,那都是一條條一道道給提前列好的,雷打不動。要是哪天耽誤了時辰或者沒做完那麼些事,就算是因為府上忽然來客造訪啊,前一晚著涼生病啊,或者練功受傷啊,這種預料不到也沒法改變的理由,她也要板著臉不高興好長時間。
簡單說來就是阮夫人總喜歡萬事萬物都照著她預料好計劃好的軌跡來發展,最討厭遇上那些在她計劃之外的,甚至會破壞原有計劃的突發事件。就算阮夫人願意放她獨自出門遊歷,那也應該是從好幾年前就開始計劃著,做足考量做足準備,包括用各種試煉來確認她有足夠的自保之力,然後剛剛好就在計劃的那個日子裡水到渠成地將她送出府門,早一刻晚一刻都不行。
你問她怎麼知道的?
因為她上頭的姐姐阮長婉就是經歷過這些章程才被放出去的,阮夫人可是從她十二三歲時就開始計劃著,阿姐及笄禮後就開始被她各種試煉考量,一直拖到快十八歲才終於獲得獨自遊歷的許可。
像她這般趁著阿孃回方家探親就偷偷溜出府外的,只怕要將阿孃氣得捶桌拍案,而且阿孃直到她跑出來前還沒有要考量她的意思呢,也不知道原計劃裡打算什麼時候放她出府。她這般舉動,估計大大打亂了阿孃的計劃,長儀毫不懷疑,她這時要是敢出現在阿孃面前,必然得結結實實挨一頓家法,誰來勸都不管用。
長儀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看向女子的目光裡滿是懷疑之色:「……前輩確定,我阿孃也是這樣想的?」
舅舅不強求抓她回家,她是信的,方家家主向來性子隨和,而且沒有那種什麼事都要定計劃、定下計劃就一定要按它完成的毛病……但阿孃是不是這樣想的可就懸了。
女子估計也清楚她阿孃的毛病,含笑點點頭,平靜的神色讓人瞧著挺安心。
只是深受「育兒計劃」磋磨的長儀仍然沒法放心:「她真的就不生氣?願意把我放在外邊,不用管她給我定下的行事曆了?」
女子頷首,面色分毫未改。
長儀覺得不可思議:「當真?我現在回去的話,她也不會追著我動家法?」
這次她的笑容就稍微僵了僵:「這可不好作保……不過,二小姐盡可放心,英小姐的確沒有說要派人帶您回去,只吩咐底下人沿途替您打點照顧著,若是您在遊歷途中想要辦些什麼事,或是遇上什麼難處,只管到方家的鋪子裡尋人,家主的吩咐已經傳下去了。」
還能有這麼好的事?
阿姐出門遊歷時可沒這等優待,偶爾缺錢少銀的時候還要靠外邊的朋友接濟呢。
長儀愈發覺得不對勁,再三思忖無果,有些遲疑地囁嚅道:「前輩實話與我說……阿孃是不是氣得狠了,打算將我徹底扔外邊不讓回去了?」
女子哭笑不得:「怎麼會呢?二小姐多慮了。」
長儀著急:「那前輩多少與我透些底……想必您也清楚我阿孃的性子,忽然這般……我總安不下心來……」
旁邊的昆五郎瞧著好笑,同時也疑惑這位阮夫人究竟什麼性子,明明挺正常的吩咐,怎麼能把小姑娘都嚇成這樣。看她急得都快伸手去扯那女子的衣袖了,下意識就輕輕拍了拍她胳膊,示意她冷靜些。
這舉動倒是惹得女子多看了他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