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留步。昆前輩……」
長儀可記得仲裁院這幾個人對昆五郎的態度都不怎麼樣的,要麼是忌憚,要麼是漠視,從來沒見過同塵這麼客氣地稱呼他,站在那裡低眉順眼的。不過同塵接著把事情一說,她就明白了。
「我師父……前任仲裁從昨夜至今昏沉不醒。晚輩鬥膽,」同塵對著昆五郎俯身下去,深深一揖,「可否請您為前任仲裁調理一番?」
昆五郎頓了頓,嘆道:「帶路吧。」
前任仲裁就安置在對面的東廂房,其實不過是出了這個門再進那個門而已。長儀先前與這位仲裁的會面都隔著屏風,心裡不是不好奇他長什麼樣,可真見著其人反而說不出話了——明明還是個正值壯年的修士,然而已經瘦得不成樣子,病入膏肓一般躺在床上,胸膛幾乎不見起伏。
更駭人的是他露在外頭的臉頰上、額上竟都冒出了成片的青黑色細鱗!這種獸化的妖異狀讓長儀第一時間想到了牢裡關著的那人。
昆五郎大概也是同樣的想法,不過他的反應要比長儀大膽許多,居然伸出手在昆鏑額前那片細鱗上重重搓了幾下。同塵下意識就要制止,後來可能是想到還有求於他,途中忍了下來,但那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長儀看在眼裡,剛想勸昆五郎下手輕一點,就發現那地方的鱗片已經被他搓下來不少,留在昆鏑臉上的只有淺淺幾個印子。怎麼說呢……雖然看上去他使的勁不小,但這鱗片掉得也太輕鬆了,就像那些沒能熬過長冬的花枝,看著和其他還未長出新葉的同類沒大差別,可枝幹早就變得枯脆,伸手一碰都能碎成一截截的。
因為它們的根已經死了。
那仲裁呢?長儀看向昆五郎,這是否預示著昆鏑的身體已經無力迴天?
昆五郎只是將脫落的鱗片拿在手裡捻了捻,又伸手去探昆鏑的脈,半晌沒有說話。直到同塵終於忍不住問起仲裁的情況,他才搖搖頭道:「這位……靈力透支過度,已經傷及根本,再用靈力調理也不起作用了。而且最好是今後都別接觸靈力,自己的、旁人的都不行,免得再刺激經脈。」
同塵這一刻的表情簡直跟天塌了似的。
但昆五郎接著也說:「他從前是不是常常借用獬豸的神力?換誰的身體也受不了這樣的負擔,再繼續下去恐怕命都保不住。現在這樣反而還好些,捨棄了修為,換回了壽元,照著凡人那樣補養生息,至少活得肯定比凡人久。」
不知道同塵有沒有被安慰到,長儀反正覺得昆五郎的情緒更低落了。不說他,就連長儀自己,在看過唐榆和昆鏑這兩任仲裁的情況後都覺得心裡不好受,有些替他們感到……悲涼。
回去的路上,她就一直悄悄瞄他的神色。
次數多了便被他發現了,昆五郎嘆了嘆,還反過來安慰她:「不用這樣,我沒事。再壞的情況我也有設想過,只是……」再怎麼有準備,心裡也不可能輕鬆的。
他也不打算再叫個小姑娘替自己操心,眼見氣氛壞下來了就主動換了話題:「這麼久了,想好怎麼跟你娘解釋了嗎?」
!!
她都忘了!
第213章 器具
去往客院的這幾段路簡直被長儀磨蹭出了天長地久的架勢。昆五郎看著她這滿臉苦相、一步恨不得拆作三步走的樣子,又是好笑又是無奈:「真就這麼怕?」
「怕呀,怎麼不怕,我阿孃管我可嚴了。」小姑娘愁眉苦臉的,「可我從小就沒能照著她預想的方向長,總叫她失望,這回更是要惹她生氣了。」
「那她想讓你長成什麼樣?」
「唔……就像我阿姐或者唐家姐姐這樣吧。」長儀也不確定,想了半天還是拿現成的例子出來說,「小時候,她教我術法,教我六藝八雅,希望我能跟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