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詞搖搖頭,也不知道那意思是否定,還是不確定,又或者無所謂——反正人都已經被她殺了,是不是他傷的柳封川都對結果沒什麼影響,總不能再拉出來鞭屍。
她走近前去,拾起那面布滿裂紋的紅銅鏡,伸手輕輕拂過,鏡面中央竟浮現出那妖道的臉。
長儀嫌棄地擰起眉頭——這畫面也太詭異了點。
虞詞冷冷問道:「你來這小村,意圖何在?」
鏡面裡的人臉表情呆滯,就跟失了魂似的,問什麼答什麼:「師父讓我帶著鎖魂鏡,到此處等一個人,待那人出現,就用鎖魂鏡收他魂魄。」
「等什麼人?」
「不知道,師父只讓我記住他的畫像。」
虞詞蹙眉,舉著銅鏡來到柳封川跟前:「是他?」
「不是。」
鏡面翻轉,照向阮長儀,還有她牽著的小傢伙。
「不是。」
倆姑娘面面相覷,長儀剛想問該怎麼辦,虞詞忽然想起還有一人,便帶著銅鏡走向倚在樹邊不說話的昆五郎,還沒靠近就聽得銅鏡裡那妖道的殘魂說道:「就是他。要收走他的魂魄,把他帶回去。」
長儀驀然瞪大眼——昆五郎是偃甲,哪裡來的魂魄?!
第35章 鏡碎魂消散
長儀沒想到這件事竟能跟昆五郎扯上關係。
論道術吧,這妖道藉以作亂的邪器跟虞詞的拘魂遣靈術頗有淵源;論恩怨吧,之前傷及柳封川神魂的很可能是他,說不定就為奪那寶物;論陰謀吧,就算他和引長儀去奉節城的那人是一夥的,那針對的也應該是她,而不是昆五郎才對。
總而言之,他不管對誰動手,長儀都不會覺得奇怪,但他偏偏是衝著昆五郎來的,這就頗有些耐人尋味了。先不提人儡沒有魂魄,就算有也不完整,單說他背後的勢力是怎麼知道昆五郎的?
畫像都能弄出來……可她明明從三四月前才開始著手修復這具偃甲,還特意藏在自己偷偷改造的密室裡鼓搗,就連阿孃和阿姐都不知道,修好之後也沒讓他走出密室,直到前兩天夜裡才帶著他偷溜出府。
竟然有人提前潛藏在半道上等著對他出手?
長儀最先想到的就是府裡有內鬼,可能想將這具舉世罕見的人儡偷去研究改造,又怕在府裡牽扯過多不好動手,才想著用此計謀……可琢磨著又不太對,還是沒法解釋那妖道為何被囑咐要收他魂魄啊。
難不成這背後勢力的行動是層層委命的,命令傳著傳著就有了出入?比如這妖道的師父接到的命令是把昆五郎的身體帶回去,但卻不知道昆五郎是偃甲,只把他當作普通修士,便結合徒弟的法器本領,多提點了兩句先把魂魄收走什麼的。
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真的如此麼?
長儀下意識地看向昆五郎,想找人商量商量,卻見他倚在樹邊垂著眼,似乎完全不關心不留意這邊的動靜。她這時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已經有段時間沒聽見昆五郎說話了,他平常總愛嬉皮笑臉插科打諢,現在卻安靜得有些不尋常,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好像是那妖道催動法器,鎖魂鏡開始攝人心魂的時候,昆五郎就退到了旁邊,不說話不動彈,懶懶倚在樹旁,她還以為他是看出虞詞的本事足以應對妖道,才想著任由他們兩個修煉魂術的自行鬥法,現在想想,那時候他就不太對勁了!
她心裡一驚,只恨自己沒早些發現異常,趕緊跑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胳膊,迭聲喊他,眼看沒有反應,也顧不得虞詞還在旁邊,伸手就扯開他衣襟,這裡摸摸那裡瞧瞧地檢查起機關運轉的狀況。
什麼都正常,偏偏更顯得有哪裡不正常。
她正焦急得冒汗,昆五郎忽然抬起眼,慢半拍地回應道:「……小祖宗,鬧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