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只是一角,但也能看出這是一個龐大的地宮,各種粗狂中帶著精巧的設計,像是一個皇陵。不過他想不到是哪個朝代有這樣的實力,應該說,他所看到的這些,已經不是人力所能達到的,簡直鬼斧神工!
遠處,水面被打擊的聲音傳到這裡,黃義知道追兵已至,顧不得其他,加速逃跑。
地宮機關眾多,黃義不小心觸發幾次,險死還生,之後便小心翼翼不再亂碰觸什麼東西,只一個勁往深處走去。一日後,肚子中的乾糧早已消耗,而身後的追兵卻一直緊咬不放,終於發生一次碰面。
沒有聲音,沒有對話,昏暗的光線下,兩方無言對視。
冷麵軍官一抬手,士兵紛紛拔刀,金屬震動的聲音在地宮中異常醒目。黃義身體到精神都疲憊不堪,面對如此絕境卻咧嘴一笑,狠狠地撞向石壁,轟!機關被觸發,黃義滾入石壁內,地面一陣搖動。
漫長的翻滾,幾個骨骼斷裂的脆響,黃義從另一個洞口被丟擲,重重砸在地面上。
咳出幾口鮮血,黃義睜開眼睛,視線一陣模糊,又慢慢變得清晰,然後他看到一雙鞋,黑色的千層布鞋,在鞋的表層紋著一個火焰圖案,圖案很熟悉,他驚愕得抬起頭,看到的是一張在腦中迴盪千百遍的臉。
“呦,少年,好久不見!你看上去混的不怎麼好啊。”還是那永遠不變的語調。
“師父!”
第一百三十六章 屎裡有毒
一年多來時刻緊繃著的精神,被壓榨出最後一絲潛力的身體,揹負著數百條人命,他的承受力早已到達極限。
靠著責任和信念才一直堅持到現在,冒然遇到師父,遇到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可以稱得是上長輩的人,一個能讓他安心依靠的人,那根繃到極限的線,突然一鬆,然後他白眼一翻,暈倒了。
自從元帥府出事到現在,他每天每夜,夢中都浮現父親被砍頭,母親上吊自殺的場面,然後一直,一直,一個人走在一條看不到終點的路上。
走過的路,身後盡是鮮血,他把地面上的一具具屍體撿起,然後揹負著。
在夢中,他永遠彎著腰,父親在他背上,母親在他背上,兄弟姐妹在他背上,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們在他背上,元帥府三百多人口在他背上,那些忠心耿耿的屬下在他背上,那些幫助過他卻慘遭殺害的人在他背上……
不斷增加著的重量,愈加深刻的仇恨和責任,讓他喘不過氣來,每一步,都竭盡全力。
白天在奪命,奪回自己的命,晚上在趕路,夢中那條沒有盡頭的路。已經說不上累,累和舒適,都是一種相對的狀態,當揹負常人眼中無法承受之重,極限的疲勞,成為他的常態之後,他已經不會感覺到累了。
而今天晚上,他再次感受到累,感受到疲憊,然後他躺下了,不再前進,不再揹負。
舒服,躺下的感覺是如此的舒服,他閉上眼睛,完全放鬆自己。因為他找到一個小屋,這條永遠黑濛濛的路上出現的,點著燈火的小屋,至少今天晚上,遮住了風雨,沒有了寒冷,看不到背後淌著血的路。
然而他心中卻清醒著,只是暫時的休憩,而不是停下腳步,他感覺恢復了些力氣,便從小屋中走出,回到那條沒有盡頭的路上。
睜眼,身旁一個小火堆在燃燒著,驅散陰寒。
他躺在地上,應該說是一堆乾草上,骨折的左手已經被處理好,用幾根竹片固定著,胸口還有些悶悶的疼,他知道自己的肋骨至少斷了三根。不過奇怪的是疼痛並不強烈,似乎胸口被撞擊扭曲的肌肉纖維,被一根根調正撫平。
檢查了一下,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全部被敷上草藥,不僅是新的傷口,那些舊的,長歪留下暗傷的傷口,也被挑開理清敷上草藥。
嗒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