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我沒說他們會一起來,企國診所很忙,孩子們沒假期。我一個人來渡假。」
母親一怔,已意味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她說:「你放心?」
我嘆一口氣,「老傭人一年尚且有兩星期的大假回鄉下探親,何況是我?」
「企國待你可好?」大概她也風聞了什麼。
我說:「他?」真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個大情人才好,「媽,你先讓我回到家,坐下來,才慢慢跟你訴衷情好不好?」
媽媽白我一眼。「皇帝不急太監急。」
急死也沒有用。
弟弟開車來接我。他是益發英俊出眾了。
回到母親那棟兩層樓高的高階住宅,我鬆口氣。
弟弟說,「客房已收拾好,房間溫度調在七十八度,濕度六十二,免得又埋怨乾燥過度,令你長發開叉。」
我說:「開叉就開叉,真還會留神老太婆的頭髮?」
弟弟問:「對了,老姐,你到底幾歲了?」
我說:「今年九月就足三十六,老弟,我真的很老很老了,你試替我想想,一個女人三十六,老弟,」我浩嘆,「怎麼辦呢?」
母親啐我:「父母在,不言老。」
弟弟說:「別把自己當女人,一個三十六歲的人仍是很年輕的。你心情似不太好呢?跟姊夫鬧彆扭?」。
我說:「提他作甚?」
「他怎麼了?」母親急問。
「還不見老樣子,人家是真正的大情人,身邊圍滿女人,夜夜笙歌。」想到他那筆帳,叫人心灰意冷。
媽媽問:「可是他要同你離婚?有外遇?」
「是我想同他離婚。「
「你離了婚幹什麼好?」媽媽吃驚問。
「別以為我會投靠親友,你放心,我頂多找一個科目來念碩土,做職業學生。」
弟弟很起勁,「bc大學是不會收你的,但不妨,你可以考西門費沙大學。」
媽媽不悅:「你這小子,幫著起什麼哄?誰家夫婦不吵嘴?威爾斯王子王妃尚且吵得頭崩額裂的,還不是一下子言議於好?就你在瞎起鬨。」
弟弟吐吐舌頭。
「讓少媚休息休息,隔一會兒企國就找了來了。」母親樂觀得不得了。
乘足廿小時飛機,又被海關人員折磨,累得不成人形,淋個熱水浴,也就倒在床上熟睡。
睡來的時候不分日夜,但覺心酸二想到愛我的父母兄弟,又一陣安慰。
我看看腕錶,十點鐘,是晚上十點吧,肚子咕咕的叫,人的身體是最現實的,失戀的時候照樣的會肚子餓。
我開啟行李,胡亂取出衣服套上,信步走下樓來,聽得會客室有音樂聲,談笑聲,怕是弟弟的同學吧,哦他們真幸福,有的是青春,愛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偷偷的在門旁張望一下,有十來個年輕男女,個個有明亮的眼睛,光滑的面板,穿著很普通的衣服,但掩不住大學生的氣質,曾經一度,這樣的好年華也屬於我,如今一切都已過去,上帝是公平的,我們都曾經擁有過無價的青春。
我神往的門上靠著,忽然之間,有人跟我說:「哈羅。」
我抬起頭,是一個廿多歲的小夥子,手中抓著一罐啤酒,正朝我笑哩。
他一板高大,運動家般身裁,一雙眼睛笑盈盈地,我忽然之間被他看得臉紅。
他說:「我叫姜季堂,是少壯的同學。」
「你好,」我訕訕道:「我是少壯的姊姊少媚,來渡假的。」
「「啊,可是少壯很少提到你。」他詫異。
我心想:他提一個過時的老女人來幹什麼?
「一起進來談談,來。」他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