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裡沒有動靜,衛長纓踮起腳向窗子裡看,令衛長纓詫異的是小珠並沒有哭,而是坐在月牙几子上納鞋底。
「小珠。」衛長纓從門前進去。
「纓娘。」小珠沒有將手中的鞋底藏起來,而是大大方方地拿著。
衛長纓審視她的神色,小珠的眼睛仍是紅紅的,微有浮腫,但臉上已無淚痕。
「小珠,赤骨去丹丘山下,他走得急,臨行前託我代他向你道歉,他已知曉你的好意,請你原諒他。你看,這是他送給你的蒲公英。」
說著,衛長纓便將背後藏的蒲公英拿出來。
小珠直愣愣地看著衛長纓,牙齒咬住下唇。
「怎麼不相信我嗎?」衛長纓笑道。
半晌小珠的眼神才稍有所動,長嘆一聲,道:「纓娘,像赤骨那樣的人他怎麼可能會向我道歉,這天塌下來,也不會有赤骨向我道歉的那天。」
「唉!小珠,你別這樣想,但赤骨真知道他誤會你了。」
「那又有什麼意義呢?」小珠自嘲。
「可,可是,赤骨過幾日就回北狄,他可能以後不會來大周了。」
「他該走的。」
「你恨他?」衛長纓頗感意外。
「我和他無怨無仇,有什麼恨他的?纓娘,我聽到你們的談話,赤骨想要殺你,君侯要他走是應該的,我也要他走,他不能留下來。」
頓時衛長纓驚呆了。
「那你對赤骨,你和赤骨……」
「和纓孃的安危比起來,那都不算什麼,君侯也應該是這樣想的。纓娘,婢子不否認對赤骨有好感,但不會苦戀一個要殺纓孃的男人。那點相思,與纓娘對婢子的情深意重比起來太微不足道。」
沒想到小珠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衛長纓激動地去握小珠的手,不妨小珠手裡還有針線,針刺到衛長纓手指裡,慌得她趕緊縮回手。
「纓娘,我看看。」
小珠抓住衛長纓的手,針刺得不深,只凝出一個小血珠便沒再出血。
「得再擠點血出來。」
小珠擠著衛長纓的手指,硬生生地又擠出兩三滴小血珠出來,道:「這樣便不怕毒留在血裡。」
衛長纓還是擔心小珠,可小珠卻又坐回月牙几子上,自顧地納起鞋底,彷彿周邊沒人似的,衛長纓站了一會只好離開。
雲層裡落下幾滴雨,打在衛長纓的脖頸上,抬起頭,太陽已經消失。
天陰下來。
這時耳畔傳來笛聲,笛聲清悠卻又有無限的激情,茫茫草原彷彿撲面而來。
衛長纓循著笛聲,然後看到坐在屋頂吹鷹骨笛的李星迴。
她靜靜地傾聽笛聲,感受那從未謀面的大草原。
「阿郎想故鄉了!」
衛長纓未曾感受過思鄉之苦,但此刻她彷彿感受到這種思鄉念鄉的痛苦。此時她多希望李星迴能回到北狄,可她幫不了他。
她所能做的就是關心他,體貼他,把她的全部心都奉獻給他。
衛長纓凝視著屋頂上的李星迴,恍然間看到雄鷹穿過雲層,飛翔在閃電之間。
忽然身上一熱,衛長纓醒過神,抬頭一看雲層已經散開,太陽鑽出來,滿天光芒。
「阿郎。」
笛聲倏地停下,李星迴從屋頂一躍而下,穩穩落在衛長纓面前。
「阿郎,我們去阿兄府上,你不是要向他道謝嗎?」
也許出去走走,可以暫時驅散李星迴的思鄉之情。
因張擊衣贈送的天女散花,才讓李星迴輕鬆地取得了獅虎獸的血,昨日路上李星迴在唸叨要去張擊衣府上,當面向他致謝。
第一次登門拜訪這位大舅子,李星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