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那種大將軍的冷傲,甚至連下頜上的鬍鬚都已經花白。
三年而已,竟是讓一個人變化這麼大。
……
……
方解走了默默在心裡算了一下,自己先是登上了九級臺階上了御輦,然後走了二十七步才停下來,他偷偷看了一眼此時站立的位置與皇帝所在的距離,忍不住在心裡暗暗說了一聲真講究,從登上御輦到坐在寶座上,要走四十九步,應對九五之數。
不知道為什麼,蘇不畏看著方解的臉色有些變化,但很快就掩飾過去。
皇帝似乎有些疲乏,靠在寬大的座椅上睡著了。蘇不畏要過去叫醒皇帝,方解卻擺了擺手示意不要驚擾。方解不知道的是,就因為自己這個動作改變了蘇不畏心裡的想法,也讓他免於一場無妄之災。
有時候命運就是這樣玄妙,在不經意間悄然發生著變化。方解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從自己走上御輦到剛才擺了擺手阻止蘇不畏叫醒皇帝這短短的時間內,蘇不畏這個老閹人的內心裡有過多複雜的想法。
正因為不知道,方解的表情看起來沒有做作。
蘇不畏對他笑了笑,眼神裡多了幾分善意。
方解就在下面站著,足足站了半個時辰。蘇不畏似乎幾次想提醒皇帝,但都忍住。可就在皇帝悠然轉醒的時候,卻發現方解依然筆直的站著沒有絲毫反應。蘇不畏扶著皇帝坐好,然後咳嗽了幾聲提醒方解見禮,這個時候卻聽到了輕微的鼾聲……那個站的筆直的傢伙,竟然睡著了。
皇帝錯愕,然後哈哈大笑。
笑聲將方解驚醒,他連忙行禮:“臣方解,叩見陛下。”
“起來吧”
皇帝看起來笑的純粹但方解不認為看起來的就是真的,皇帝擺了擺手吩咐道:“給他搬個椅子坐,朕見過騎著馬睡著的,還是第一次見到站著也能睡著的,告訴朕,你多久沒睡了?”
方解回答:“四天三夜”
“啊?”
皇帝微微吃了一驚:“何故?”
方解再次行禮:“臣有罪,四天之前就已經到了這裡卻沒有即刻來拜見陛下,而是在西平城西幾十裡外安營,然後帶著人一直在西平城外觀戰。”
皇帝點了點頭:“先坐下說話。”
方解卻連忙搖頭:“臣還是站著吧……臣怕才坐下就被叉出去一頓打……”
皇帝白了他一眼:“那你就自己解釋清楚,李遠山為什麼死了?”
方解垂首:“臣故意的。”
聽到這四個字,皇帝眼神裡本來若有若無的一絲怒意卻消失不見:“朕知道你是故意的,若是你剛才說了諸多理由,朕真會讓人把你叉出去一頓打,打死勿論。”
“臣不敢欺君……臣做了些假象讓人看來是李遠山最後掙扎試圖殺臣的時候,臣不得不反擊才將其擊斃。但這些事臣做出來不是為了矇蔽陛下,而是為了騙騙那些將軍們。臣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李遠山活著,機會來了,臣不遠放過。臣有罪,請陛下責罰。”
“很好”
皇帝點了點頭:“既然你自己也說了,那朕自然不能放縱……蘇不畏,記下,剝去方解一等縣子的爵位,從四品郎將降為五品別將,罰俸祿三年以抵過失。”
“喏”
蘇不畏連忙點頭。
方解緩緩的舒了口氣,真誠道:“謝陛下不打之恩。”
“還做了些假象想瞞住人……李遠山身上的傷難道是失手才能打出來的?”
方解垂首:“臣……實在沒忍住。”
皇帝笑了笑,指了指內侍放在方解身邊的椅子說道:“現在坐下說話吧。”
“謝陛下”
方解欠著身子在椅子上坐下來,不敢坐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