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
遲浩年喃喃了兩個字,然後自己緩緩的站起來,跟在隊伍後面往城裡走。前面的人群簇擁著方解和長公主的馬車,他就好像被遺忘了一樣,沒人理會他。遲浩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覺得孤獨過,他發現這熱鬧的場面密集的人群都已經和自己沒有關係了,他朝著這座被他視為私產近二十年的新月城走,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有一種越往前走那城門反而越來越遠的錯覺。
如此清晰。
長公主進城之後,只是在總督府衙門下車後象徵性的和接駕的地方官員們說了幾句話,然後就以勞累為理由回去休息。總督府裡有早早就收拾出來的獨院,只不過遲浩年安排的那些下人全都被驅趕走,任何人不準接近這個院子。院子裡裡外外都是驍騎校的人護衛著,而演武院教授丘餘一直和長公主寸步不離。
從這個安排就能看出來,方解對遲浩年根本就連一絲一毫的信任都沒有。
身為一道總督,治理雍北道二十年,要說遲浩年沒有積攢下一點純粹屬於他的實力那就是個笑話,方解知道遲浩年不敢公然和自己作對,但難保不會在暗地裡做出什麼骯髒事。所以他特意加強了人手保護長公主的安全,提防遲浩年安排手下的高手刺殺。
人到了絕境的時候,往往會走出許多不冷靜的事。一旦遲浩年知道自己就要到絕路了,他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就算是死也要在敵人身上咬一口,大隋的政客們歷來不缺乏這種狠戾。
……
……
酒席是設在新月城裡有名的酒樓半壺春,這名字的由來是因為這裡的酒號稱半壺倒,據說酒量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喝下半壺酒還能保持清醒的,雖然有些誇張,但半壺春的酒確實別有一番滋味。
方解自然坐在上座,現在他的身份是一等國公,即便見了親王也不必行大禮,再說,現在大隋已經沒有一個親王了。不只是沒有一個親王,楊家的子孫都快死絕了。
一群人陪笑著的場面讓方解覺得有些好笑,這些人在自己南下的時候還一個個的虎視眈眈,這才多久,全都變了一副臉色。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市儈,直接到令人覺得好笑也覺得發寒。
“我先要感謝諸位。”
方解舉起酒杯說道:“我在平商道與南蠻激戰之際,沒有諸位在後方的支援也不會取得如此大勝。平商道戰後百廢待興,人跡寥寥,我前陣子派人來雍北道,請諸位號召百姓前往平商道,此事得諸位支援,我心中頗為感激。據我說知,現在自雍北道遷往平商道的百姓以過五十萬,這些百姓為重建平商道立下了大功,而諸位,也立下了大功。”
方解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其他人連忙都起身陪著幹了。
“我這個人最是直接,沒有那麼多複雜心思。”
方解掃視了眾人一眼後笑著說道:“自出兵以來,我如何行事大家也都清楚,說的淺白些,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絕不會做出虧欠朋友的事來。我自問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唯獨這一點還勉強能說得出口。”
坐在他旁邊的遲浩年嘴角都在抽搐,臉色變幻不停。當初方解派人來雍北道讓他動員百姓遷往平商道的時候,他可不是如方解說的這樣大力支援。自始至終他就一直在阻撓,只不過地方上有些人懼怕方解的黑旗軍報復,不得已動員了一批百姓過去。方解現在提起這件事,絕不僅僅是感謝一番這麼簡單。
“諸位都身處高位……”
方解坐下來微笑著問道:“我有個問題,不知道誰可以回答……能坐在高位上的人,有一個特別相同的地方,你們知道是什麼嗎?”
眾人竊竊私語,有人回答,方解卻搖頭否決:“能坐在高位上的人,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識時務,能看清局勢。所以才會在波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