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床鋪狹窄的劣勢就顯現了出來。馮諾一不僅拽走了大部分被子,而且還差點栽到了地上。鄭墨陽無奈地起身把人撿回來,抱在懷裡鎖死。
凌晨四點半,鬧鐘響起。靠著一股看新鮮的興奮勁,馮諾一把自己從床上拔出來,打著哈欠往學校走。村裡沒有路燈,只能靠手電勉強認路,在他第三次踉蹌著差點摔倒之後,鄭墨陽威脅他再不把眼睛睜大就讓他每天跑步去學校,嚇得他一個激靈清醒了。
旁邊的韓晨一路上目不斜視,好像有屏障在他們三人中間分出了楚河漢界。
走到屋頂,發現已經有人在了。
「咦,」韓晨瞪大了眼睛,「這麼早,你怎麼來的?」
卓思賢淡淡地沖他們三人點了點頭:「校長跟我說在這裡看日出很好,所以我在學校裡湊活了一夜。」
「他還真是見人就推銷啊。」
重置年的參與者們面面相覷,直到遠處山坳的霞光提醒他們此行的目的。
黑夜破開了一絲裂縫,耀眼的金色一點點侵佔了天空,在輝煌壯麗的光芒下,重重疊疊的峰巒勾勒出綿延起伏的陰影。
屋頂上的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天際盡頭。平靜的晨光中,似乎能聽到每個人心潮澎湃的聲音——一種單純的為自然震懾的感動。
卓思賢的背影被霞光勾勒出了金邊,在顧承影拍下的那張教堂彌撒的照片裡,他就是這樣神聖而肅穆。
帶著深深的敬畏,他開口感嘆道:「神創造的世界真是太美了!」
第35章 職業教育與足球
站在局外人的角度去聽課,會獲得和學生時代完全不一樣的體驗。
馮諾一坐在教室後排,看著卓思賢講解立體幾何的背影,感嘆「這真是我見過最慘烈的教學現場」。
無論怎麼教,學生都無法理解「為什麼兩個直線明明是45度,實際上是90度」。
雖然有老師自製的教學工具,但明顯感覺到學生的積極性不高,課堂陷入了可怕的沉寂。馮諾一有些後悔自己學生時代不愛回答問題了,因為這種時候老師真的非常、非常尷尬。
「還好啦,」下課之後,卓思賢和他一起走出教室時說,「你沒看到我教分數的時候,那更可怕。」
「聽說這邊留級率很高。」
「是啊,」卓思賢說,「那些孩子十四五歲了,還在上小學。家裡沒有人輔導,生活上用不著分數,沒什麼學習動力,所以成績一直上不來。」
「如果看不到將來的用處,確實很難堅持啊。」
「是啊,」卓思賢說,「他們動手能力都很強,體力也好,去學一門技術可能更適合他們。」
沿著走廊拐到一年級教室時,迎面看到鄭墨陽走了出來。馮諾一覷著他的臉色問:「語文課感覺怎麼樣?」
「孩子們聽得有點費勁,」鄭墨陽說,「畢竟從小不說普通話,等於是學一門新語言。」
他們一起朝校長辦公室走去,推開辦公室的門,坐在最裡面的陳念東抬起頭,嘴裡塞著一個包子。辦公桌上不規則地堆疊著教科書和作業本,還有一個圈圈畫畫的日曆。馮諾一看向他沾滿粉筆灰的手,這樣吃飯簡直是在鄭墨陽的雷區蹦迪。
「我還以為有學生來問問題,在想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呢。」陳念東把包子從嘴裡拿出來。
「打擾你了。」鄭墨陽走到他對面坐了下來。馮諾一躊躇了一會兒,因為周圍沒有多餘的椅子,只得走到他背後站著,覺得自己像個不合格的保鏢。
「聽課的感覺怎麼樣?」陳念東把帶著牙印的包子放在一邊,「他們發音不太標準吧。」
「才學沒多久,挺正常的。」
「在這兒,傳統意義上的好學生,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