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帶的鐵軌是彎道,對不?看不清楚,而又下雪,身體上也覆蓋白雪……我剛想到那可能是人時,已經太退,車輪輾過去了。”德大寺司機站在我身旁,說。
大概由於寒冷吧!他的聲音在發抖——他應該是第一次遇上這種意外事故。
“就是那個!是屍體。”副司機低聲說。
的確似乎是屍體!在兩節車廂正中間有一具人的身體。
坦白說,我也是第一次遇上列車輾死人的事故。一想到自己立刻就要見到被車輪輾碎的人類身體,我害怕不已,膝蓋不住顫抖了,一方面由於恐懼,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寒冷。
前輩們曾告訴過我多次如何處理臥軌屍體的方法,也提及洗掉粘附在車身上的肉片和血漬的麻煩,所以內心已有所覺悟,還好,當時見到的屍體狀況並沒那樣糟糕。在手電筒燈光照射下,車身、車輪等底下幾乎毫無血汙,當然,即使有,或許也已被雪覆蓋住——雪花還是不停飄落。
屍體身上是黑灰色大衣,脖子似圍著黑色圍巾,圍巾拖卷在雪地上,是男性。
兩條腿好像被截斷,包括膝蓋在內的兩條腿並未在四周發現,可能是在被截斷的瞬間濺飛到哪裡吧!
“是臥軌自殺嗎?”邊說,另一位車掌也一面晃動手電筒,一面由列車後方走向我們。我們分開搜尋男人的雙腿,途中,我考慮到這邊交給別人就行,就和德大寺鑽過車身底下至另一側,忽然,我們對望一眼——屍體沒有頭。
似乎圍著圍巾的脖子正好卡在鐵軌上,頭顱和身體被整齊截斷,在德大寺司機的手電筒燈光照射下,傷口面呈紅黑色,但,可能是雪花繼續堆積的緣故,好像沒有流太多血。
無論如何,也不能就這樣放置不顧,因此我和德大寺合力把沒有頭和腿的屍體自車底拖出。
“喂,連手也沒有哩!”德大寺說。
一看,果然沒錯,屍體的雙手也是自手腕部分不見,應該是雙手也放在鐵軌上吧?
“我回機關車拿防水布。”德大寺說。在車廂透過窗玻璃的燈光照射下,他的臉孔極端蒼白。
“喂,怎麼回事?”車窗開了,一位乘客問。
“有人臥軌自殺,馬上就開車了。”我回答。
“啊,這裡離市鎮很近,沒辦法。”乘客說。
找到兩條腿了,但,四個人分開拚命尋找,也未能找到頭和手,或許比腿小太多,經被雪覆蓋也未可知。感覺上,雪愈下愈大了!
不能停留太久!雖是下行的最末班列車,但,札沼線是單線通行,還有上行列車,我們停上搜尋,回到列車上,繼續前行。
屍體放在第一節車廂最前端的上下車入口地板,以防水布和草蓆蓋住,打算交給石狩沼田的警方。
B45列車在暴風雪裡北上,我和另一位車掌感到奇妙的疲累,待在第三節車廂最後端的車掌室休息。
但,就在石狩剛過的時候吧?一位乘客來叫我們,說是洗手間打不開,希望我們去看看。另一位車掌姓丹野,因為是我的前輩,所以我只好帶著開鎖工具,跟在戴鴨舌帽的乘客身後。
到了第二節車廂前端的洗手間前一看,已經聚集了好幾位乘客在門前形成人牆。
我排開眾人,拉住門把試著開門,門的確是被反鎖住。我用力敲門,問:“有誰在裡面嗎?”
沒有回答。我再問一遍,並大聲說:“要開門嘍?”
但,仍舊毫無反應。於是我從上衣口袋取出開鎖工具插入門縫間,再度開口:“要開啟了,沒問題吧?”
同樣無反應之後,我開鎖。門把上的孔穴內寫著的“使用中”紅字消失了,轉為“空”的藍字。
我又說了一聲:“要開門了!”,才將門開啟。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