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長的一條路,柳絮遇見很多行色匆匆的路人,臉上淡漠的表情,像這座城市的符咒,每個人都害怕被看出內心的脆弱。
她站在地鐵口,正想往反方向走,就看到從對面向她匆匆走來的安安。
柳絮從往日編織迷亂而又沉痛的夢境中驚醒,她眯著眼,突然想說一句話,我跟那麼多人的相遇都是擦肩而過,只有你的不期而遇才最為驚喜。
安安換了校服,穿上休閒裝,估計怕冷,套了個小外套,頭髮好像比上次短了一點,眼睛不知道笑起來是什麼樣子。
她走路的時候,習慣性的看著底面,腳踢著路面的小石子,剪得乾脆利落的短髮,露出她的耳朵。
廣州十月初的風吹得她的外套鬆開,落花綴在她的肩膀,她揚起手,將外套捂好,再輕輕的拂去肩膀的花瓣。
安安抬頭,向她投遞帶著笑意的目光,慌慌張張的連外套都忘了緊扣,朝她奔來。
那麼一瞬,過往成了她眼裡的風景,四季輪替尚有榮枯,而她,卻從來不會遙遠。
這風,怎麼能那麼溫柔。
“你怎麼在這?”
我驚訝的說道,要知道,在幾十分鐘前,我收到肖歡的電話,問我要不要來唱歌。
猶豫了一小下,就答應了。
真的沒想過,會在這裡能遇見柳絮。
柳絮笑,道,“等你。”
“等我……我??”我有點吃驚,這實在太湊巧了吧。
確實,廣州市面積7434平方公里,人口將近一千三百萬,一出地鐵口或者一抬頭,就能看見人群中的你站在我的面前。
與其說巧,不如說是緣份。
柳絮點點頭,閉口不談這場等待,加了多少上天賜予的碰巧,又道,“不把衣服穿好一點。”
這時候我才想起,我這件被風吹得起皺的外套,剛剛看見柳絮太急了,一時間高興得顧不上她。
現在一看,變得皺巴巴的很是可憐。
她說著就伸手過來,替我拉上拉鍊,順手替我整理衣領,我脖子往後縮了縮,柳絮皺眉道,“很冷嗎?”
“不是。”我搖頭,道,“你的手很冰冷。”
柳絮不慌不忙的抽回手,我又道,“是真的冷。”
“天生的,沒辦法改。”柳絮說這話沒什麼表情,我卻察覺她的心情不好。
“你去哪?”我移開了話題。
“唱歌。”柳絮道。
“我也是。”
會所的走廊有點昏暗,壁燈微弱的光浮現牆紙凸起的梅花紋,沿著燈託垂下的蔓藤,隨著人行走帶起的風流在曳動,咋一看,跟月光下潺潺向前的河水一般,閃著波光粼粼。
我走進一看,原來是蔓藤之間附帶著金粉,怪不得在遠處看起來有亮光在閃。
地毯很鬆軟,柳絮輕盈的腳步落在上面沒有聲響,她的身影被壁燈拉長拉短,離我的腳尖只差分毫。
我看著漸遠漸近的影子在搖擺,玩心大起,嘿的一聲,上前踩住她的影子,走廊裡盪開一聲悶響。
柳絮回頭看我,我姿勢奇怪的立在那裡,看呆了。
太美了。
柳絮的唇紅齒白落在四周的幽暗裡,這種對比鮮明的色彩之下,她亮麗的五官便有了幾分極致的雅豔,瞬間逼退了四周的暗,浮出幾分如煙霧的瀰漫。
梅花紋變得鮮活了起來,壁燈飄出絲絲縷縷的暖黃,她沉在朦朧有霧的一角里,臉上清淺的笑意,幻成美若仙子的氣韻。
不知為什麼,我硬生生的收住腳步,這麼一收,便剎不住車,整個人往地上坐了個結實,怪疼的。
柳絮上前扶我,問我自己怎麼那麼不小心,我抬頭嘟囔一句,還不是怪你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