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簡條,一位姓顧的先生來過電話。她想了想,知道他是那位車主,馬上撥過去,希望快快了結這件憾事。
那位顧先生真是慡怏,一開口就說,「三百六十元。」
「我如何付款?」
「把現鈔放在一隻白信封裡,今天五點三十分,在停車場交給我。」
少莉學看他的口氣,「好,一會兒見。」
怎麼像擄人勒索付贖款的樣子,真好笑。
時間到了,她依言把錢放在信完裡走向停車場,那位車主已在等她。
他轉過頭來,兩人齊齊呆住。
又是他。
讓車,緩跑,現在又在停車場見面。
他姓顧。
他朝少莉點點頭。
少莉把信封遞給他,他收下。
他似乎有話要說,動一動嘴唇,但終於忍住。
少莉好不失望。
這樣好的機會,他都沒有把握,莫非仍需鼓勵?
「沒想到是你的車子。」少莉說。
「我也沒想到。」
少莉笑出來。
他覺得自己失態,轉身,默默上車,竟沒有說再見,逕自開走車子。
少莉落寞地站在停車場,不用多說,他對她並沒有進一步做朋友的興趣。
她拍拍手,作一個無奈的姿勢,駕車回家。
想到姑姑所說:成長的第一步,是要熟習失望。
每一個正常家庭出生的女孩子都是父母的小公主,要待與社會接觸,才會發覺世上總有人更聰明更健康更活潑更好學更夠運更漂亮,失望是必然的事。
少莉解嘲地想:為什麼他要騖艷,為什度假設地會要求的會?沒有理由。
只是不知後地,他倆不住邂逅,製造尷尬。
無意中,他知道她姓車,她也知道他姓顧。
父親見到少莉,即時說:「你把我的車子開出去,倒叫我去擠計程車。」
少莉怔怔的坐下來,「早知道不開你的車。」
「上次開出去,撞凹了左上角,今天又是什麼?」
「親愛的父親,請問三十二號是否有新住客?」
「三十二號一共六個單位,我怎麼知道,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車子沒事。」
「車行已把你的車送回來了。」
少莉應了一聲。
那日清晨,浙浙地又下起雨來,吵醒少莉,看看鐘,才五點。
除了大學期考時趕溫習,她未曾試過這麼早起床,啊,少莉想,真願意一輩子做大學生。
她枕著雙臂回憶,上一次被瘋狂追求,也是在校園裡,小男生純潔的感情雖然不能接受,也著實感動了她。
現實社會大概沒有這種事。
每一步棋子,都有個企圖,沒有人會浪擲友誼精力時間,漸漸都成為江湖客,互相利用,互相襯託。
少莉的房間通向露臺,看著那一角的天空緩緩轉為魚肚白。
她有許多話要傾訴,但不能對父親說,不不不,也不是母親。
姑姑恐怕還在憩睡,不能騷擾她。
睡眠對姑姑是最重要不過的一件正經事,一日非嚴肅地睡夠八小時不可,少莉引以為笑柄!她只說:「過十年你自然明白。」
少莉下床,在她這個年紀,通宵不寐真是等閒事。
她到廚房去取牛辱。
母親卻已早起,「你這麼早?」
少莉忽然說:「媽媽,我覺得生活好悶。」
車太太嚇一跳,瞪著女兒。
少莉知道她不會明白,只得解嘲說:「不如辭職繼續升學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