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若於現實領域中強化自己異化反抗(可以《憤怒青年》的阿昌或《蛇殺手》中由甘國亮飾的流浪青年為代表),最終也只會徒勞虛空收場。而作為強者的正邪鬥爭,事實上也早已編寫於宿命程式中——《萬人斬》中冷天鷹(陳觀泰飾)及範金鵬(谷峰飾)的黑白對立,恰好說明個人力量根本無法動搖或挑戰背後整個暗黑秩序,就算前者把真正的劫金人皇城總管刺殺亦無補於事,能夠成全的就只有雨夜血戰的浪漫悲劇美感。那是在宿命約制下的咆哮嘯叫,也可看成為導演看待自己身處電影工業中的隱喻投射。然而也正如布迪厄(Pierre Bourdieu)在《男性統治》(Masculine Domination,2001)所指出,對男性價值的頌揚背後,往往很容易發現存在一種巨大的脆弱性,擔心被集團所認可的常規排擠出去,說到底就是源生於對自身的恐懼而發。桂治洪於現實中的懷才不遇情意結,乃至反映於作品中盡皆過火盡是癲狂的無政府激情風格,恰好折射出在電影業界中可以怎樣存活下去的憂慮。事實上,在訪問中他也明言曾往多明尼加共和國探索移民之路(《南國電影》262期,1980年1月號),可礙於除了拍戲別無所長才作罷。此所以狂氣橫溢的背後,正好承載了桂治洪對電影宿命的寄託,也選擇了用凌厲偏激的影像,來掩飾自身的脆弱本色。
第13章 在“後我的機器人女友”時代重省《追擊八月十五》
自從看過郭在容的《我的機器人女友》後,我一直對馬偉豪及鄭保瑞的《追擊八月十五》(2004)念念不忘,這一出數年前的cult片彷彿重新又得到了一次等待審視的契機。'墨齋小說:。。'
在《我的機器人女友》中,機器人綾瀨遙是未來的次郎送回來給眼前次郎的禮物,因為現實上當晚次郎在餐廳中應該被子彈擊中,從而變得要在輪椅上度過餘生。機器人回來的目的就是改變歷史,此所以後來才有她在馬路上拯救遇上危難的小孩,同時亦要以神奇女俠的形象,攻入由變態罪犯操控的學校,把罪犯懲戒以及救出被困的一眾學生等情節出現。反之,在《追擊八月十五》的構思中,機器人陳美玲(蔡卓妍飾)回來的目的,就是要確保歷史不被更動,她要確保何若智(鄭中基飾)在八月十五準確逝世,從而去激發弟弟“晶片之父”立定決心去發明機器人。
兩個機器人回到過去的角色正好南轅北轍,綾瀨遙要主動介入修正歷史,而陳美玲更要阻止歷史被更易。然而有趣的是,看清楚背後的安排,兩者的存在功能似乎又好像並非表面上那麼衝突矛盾。何若智的命運踏上崎嶇不平之途,其實一切乃因為機器人陳美玲與“綁架小王子”(劉以達飾)同歸於盡開始,於是他才逐步受牽引入被誣陷為殺人兇手的佈局中。換句話說,表面上機器人陳美玲的存在目的是不干擾歷史,但事實上一切正因為她的時空錯置,才令到歷史的推衍出現大兜亂,不過搗亂歷史的角色並非由她主動參與,而是由她間接促使何若智去介入左右而已。然後一切又回到天台上去解決。
正如由《無間道》揭示的“雙重效忠”隱喻命題,《追擊八月十五》的天台空間同樣充斥對立衝突的符號,與機器人陳美玲似是而非的保護歷史功能任務互相呼應。在天台上,表面上被困之地(何若智直言不可能與真人陳美玲下樓耍樂),然而卻是兩人最自由自在可以初嘗戀愛滋味的遊園地。它既是仇恨積聚之處(何若智第一次見到導致自己要在八月十五喪命的同母異父弟弟),卻又是重拾家庭溫暖的樂土(先有何若智與弟弟脫褲“煲碟”一幕早已令人動容,後再來四人最後晚餐更加成哭笑不得的張力場面)。即使在戀愛的感情線上,同樣先有真尤美(樋口明日嘉)作為真人陳美玉的實體虛掩,到一切水落石出後,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