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客官?”
這木頭臉……他怎麼知道的……!
也不跟別人說,自作主張……以為就他有錢啊!本少爺也有!
方蘭生跑回自己屋子,急慌慌地把那剛擺好的椅子又推開,他趴在地上來回翻,呼吸越來越急促——
房間的門從身後被推開,方蘭生正趴在帳幔下面翻著床底,他回頭看過去,頓時一愣。
百里屠蘇站在門口,冷眼看著他。
“……他們在等你,淪波舟要開了。”
這語氣怎麼聽都帶著善意。
方蘭生卻皺起眉,“你……”
百里屠蘇見他臉頰通紅,欲言又止的樣子,臉色一沉。這人似乎跑得急了,連衣服也不怎麼整齊。
百里屠蘇扶著劍走進去,他把劍放在地上,俯身蹲在方蘭生面前。
方蘭生抬頭看著他,神色看上去急躁又不安。
可百里屠蘇的眸子卻毫無波瀾,只靜靜盯著他,像在等他要說什麼一樣。
“那……那可是……一千兩的珍珠……!”
……木頭臉這個笨蛋!
他憋了半天憋出這麼一句話,讓人不知他是心疼錢,還是心疼丟了的珠子。百里屠蘇眨了眨眼,似乎明白了什麼,他將劍放在地上,拉起垂在方蘭生頭上的帳幔,看來是想幫他一起找。
方蘭生在一旁傻坐著,他看著木頭臉蹲在地上仔細翻找的模樣,不知為何就覺得心裡像堵了一塊大石頭。
沉甸甸的,喘不過氣。
而當百里屠蘇從地上捻起什麼東西,他從地上站起來,走到還趴在地上尋找的方蘭生面前,微微彎腰,下垂的手心攤開在方蘭生面前。
那顆珍珠就躺在他手心裡,兀自發著瑩潤的光澤,像方蘭生第一次看見它時一樣。
方蘭生怔怔看著,他幾乎連呼吸都停下了,自己找了這麼久,木頭臉居然真的找到了。見他僵在原地沒什麼反應,百里屠蘇一皺眉,又半蹲在他面前。
“給。”他說。
方蘭生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支支吾吾,“這……這是你花錢買的,又不是我……”
百里屠蘇眼中仿若有笑意,他看著方蘭生麻利地從地板上坐起來,臉要低到手臂裡去,似乎對他自己這麼久都沒找到感到羞愧,又抑或是,什麼別的原因……
“拿著。”百里屠蘇說,他把那珠子輕輕放在方蘭生面前的地面上,利落地後退一步站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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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氣氛有些不對,百里屠蘇能感覺到。空氣裡只能聽見方蘭生急躁的喘息聲,很低很輕,更多的是安靜。
方蘭生微微抬頭,他透過手臂的縫隙看著地上那顆珍珠,半晌又抬起頭看向百里屠蘇。
逃跑似地,百里屠蘇轉身奪門而去。
每次和他兩個人處在這樣一種安靜的環境裡,百里屠蘇就直覺氣氛不對。他感到無所適從,像是緊張,或者比緊張更多的東西。
他一個人站在客棧門外,雙手抱胸靠在柱子上,靜靜聽身旁的風晴雪與尹千殤說著她家鄉的話,聽襄鈴問紅玉這個衣結應該怎麼打。
他轉身看向客棧門裡面,一個人正從裡面走出來。
“看,猴兒來了。”
“蘭生出來了!”
“哎呦這位小少爺,可讓我們好等。”
方蘭生手裡握著那顆珠子走了一路,他事後坐在淪波舟的甲板上,怎麼想都覺得有什麼東西想不通,一千兩,一千五百兩,珍珠,銀子。
他還是沒想通,夜裡睡在房間裡,又和木頭臉一間,兩人睡前坐在各自床上相對無言,一個擦著劍,一個躲著對方看著書,恨不得相互之間離得遠遠的。而等入了夜,自然是又滾到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