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當初建德帝每年避暑,便給跟來的朝臣都賜了土地建別院,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無意,反正慶國公府被賜予的地皮比較遠, 趙文煊一行打馬疾奔了盞茶功夫, 方遠遠望見章家的宅子。
這時候,章家一行正急急跨出大門。
慶國公府別院離得遠,章家的人不是不知道,因此他們趕得更急了,章今籌人還在路上,派去報信的家人便趕回去了,讓趕緊收拾起來。
這次避暑,章家沒帶女眷,男人們更清楚事關重大,也不敢耽擱,隨意撿兩套換洗衣裳,便立即往大門方向趕去。
章今籌剛進大門片刻,兒子孫子便到了,幾人立即掉頭。
出了大門,正要登車,幾人忽聽見遠處有馬蹄聲疾疾。
馬蹄聲不少,十分急促而有力,章今籌舉目望去,一隊數十人的黑衣護衛,正簇擁著為首一騎,帶起浮塵陣陣,快速往這邊而來。
當先一騎上,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玄衣男子,他頭頂紫金冠映著陽光,閃耀著熠熠金輝。
&ldo;祖父,&rdo;章家長孫驚呼,&ldo;是秦王殿下!&rdo;
章家這位長孫,名兆欽,已將近而立之年,他又驚又喜,&ldo;殿下這是來接我們了。&rdo;
這兩句話的功夫,秦王一行又近了些,章今籌雖年邁視力有所欠缺,但也看清楚了,他一貫嚴肅的蒼老面龐露出滿意之色,臉上皺褶舒展,頷首捻須。
&ldo;父親,我說的沒錯,&rdo;世子章正宏也很欣喜,&ldo;殿下果然是重情義之人。&rdo;他並未有因外祖家遲遲才投靠而心生隔閡。
章正宏這句話,說到章今籌心坎去了,他微笑點頭。
秦王府一行轉瞬即至,趙文煊一提韁繩,胯下渾身烏黑的寶駒嘶鳴一聲,雙蹄離地,驟然停下。
寶駒前蹄落地,打個響鼻站穩,趙文煊武力過人,騎術極佳,全程坐得從容淡定。
他高高坐在馬背上,垂目掃了眼前章家一眾,神情冷峻,身後一眾護衛勒停馬匹,環繞在主子身後,同樣面無表情盯著面前諸人。
這般陣勢,明顯來者不善,章家諸人笑容一收,驚疑不定。
&ldo;殿下,我等已收拾妥當,正要前往八珍館。&rdo;章今籌有不祥預感,不過他人老精明,久經風雨,依舊笑語晏晏,看著十分淡定。
趙文煊眸底有刻骨恨意,他一句話也不想與這虛偽的老頭多說,直接將手裡的信箋甩先對方,冷冷道:&ldo;母妃當年被人毒害,本王身為人子,自當為她報仇雪恨。&rdo;
章今籌聞言心中咯噔一下,他立即接過信箋垂目一掃,一貫泰山崩於眼前而面不改容的神色,終於維持不住了,老眼有急色,面上閃過慌亂。
他唇角抿成直線,眸底還有惱怒,這信箋,很明顯是大女兒當年沒銷毀,偷偷截留下的。
一貫從容淡定如章今籌,首嘗啞口無言的滋味,他腦中急轉,明知道此時該立即撕擼乾淨,但卻想不到半句推脫說辭。
現在正值關鍵時刻,想不到法子,只怕整個慶國公府都要遭殃,短短一剎那,章今籌頭上沁出冷汗。
同樣震驚的,還有世子章正宏,他失聲驚呼,&ldo;殿下此言何意?&rdo;
他小妹妹章淑妃,竟然是被人毒害而死,章正宏心中巨震之餘,對外甥特地找過來卻百思不得其解。
外甥這模樣,顯然是來興師問罪的。
章正宏抬頭看向對面的趙文煊,對方只冷冷看著他,他一顫,又側頭看身邊父親,卻見父親面上竟一陣青白,神色萬分凝重。
他心中咯噔一下,似有所悟。
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