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家琛在香港成立了一個研究室,我要它的工作檔案,這對你來說應該不算難事。你幫我做成這件事,以後你同家琛愛去哪裡去哪裡,從前的一切我保證都沒發生過。”
鍾蕾握著電話,她知道自己這一生都沒了資格;沒了再同他有所糾葛的資格。只是心越冷,理智卻漸漸迴歸,這一個月以來第一次她的思緒一點點無望而冷靜地清晰下來。
“辦不到。”她冷冷說,“我正打算跟齊家琛分手,你要告訴他什麼事我都不會關心,所以你千萬別指望我能幫到你。”
日記本的封面,是一個黑色的革制外套,在時光的琢磨下早已褪了色,刻著一道道細小而陳舊的裂紋。那原本沉默而統一的黑色,變成斑白點點的不規則,就像是殘缺不全的人生。翻開那暗舊的封面,是泛黃的紙頁,很多字跡已經不清晰。在水汽的侵蝕下暈化了邊界,就像迷茫的歲月,悄然失去,這是媽媽生前的日記。
三月十七日雨
去聽國貿學院盧教授的公開講座,他剛好坐到我們旁邊。從頭到尾盧教授在講什麼根本聽不見,耳邊只有張豔冰呼天搶地重複‘他好帥’。結束時候外面下著雨,大家都被堵在樓門口。原以為他早走了,卻不知從哪裡弄來一把傘舉在我頭頂,說‘我送你’。在張豔冰刺耳的尖叫聲中我早被他拉進了雨中。
‘我是國貿三年級的齊盛毅,這個週末和t大的籃球賽你來看,我給你留前排座位,記得幫我帶水。’他說。
我撫額,問為什麼。
他說我一共偷看他二十三次,雖然每一次都故作鎮定神情莊嚴,像是對他視而不見。
‘你喜歡我’。
他竟然這樣就下了結論,真是自大的可以!
我說只是湊巧你出現在我視線裡而已。
我匆匆上樓,他卻在背後不肯依。揚著脖子大大聲喊‘你不承認沒關係,我喜歡你。黃翠玲,我喜歡你。’
剛好路過的兩個隔壁宿舍的女孩子手裡抱著的洗衣盆就這樣摔地上了。
這人,可惡!
………
每一份戀情的開始,都有它的美好。
接下來的日記裡,厚厚的、泛黃的日記,從這一年的三月一直記到翌年五月份,每一頁,都是一份甜蜜和悸動;每一頁,都只有一個相同的男主角——齊盛毅。寒冷冬日裡他溫暖的大手、籃球場上他獨獨為她的回眸微笑、疲憊時他堅厚的肩頭、爭吵時他寬容的嘆息、還有他似火一般纏綿的熱情……
直到那一頁難言的空白,結束了這一年多的甜蜜。
五月二十四日多雲
毅的畢業飯局。明知道畢了業他也還會留在本市,可是不知為什麼心裡就是很痛。他的心情似乎也不好,喝了很多酒。他弟弟齊盛堯帶了女朋友一起來了,那女孩真的好漂亮,可是溫吞得過了頭,也許這就是男人所謂的溫柔如水。這樣的女人怪不得齊盛堯那樣寶貝。頭好痛,酒可真不是個好東西。
五月二十五日晴
白靜嫻從他房間裡出來,他們昨晚在一起、
……
如此突兀,就像疾馳的列車驟然駛到了懸崖口,一切戛然而止、整個世界粉身碎骨。這句話的結尾是一個用鋼筆頓下的點,濃濃的筆跡,在不知名的水氣的暈染下潮了一片,分不清邊界。
齊家琛的生日是在翌年二月份,這個簡單的日期,毫無疑問已經是一份結結實實的背叛。那模糊了邊界的頓點,是對背叛的恨意、還是滿當當的痛惜?是她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還是知道說什麼都挽不回的敗局?
七月十四日晴
他的婚禮。如果不能在一起,你當初又何必來招惹我?!齊盛毅你渾蛋!!!負心的人怎麼不下地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