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她一直感受到,他對她特別的地方。這是她晁玄錳唯有的特權啊。
他沉默許久,表情冷然,也沒刻意要她回話做出區隔,可態度依然高傲。
“玄鈺,你瞞騙我整整三年。事發後又頑抗否認,就是堅持不吐實。若換成是你,你不氣嗎?被你當成傻子玩弄於掌心,你將我這皇子的尊嚴置於何處?”
她認清他不再是那位體恤部將的王君,也不再是笑談風生的密友。
她於他,如今只是個欺君罔上、罪名確鑿的人犯而已。
“千錯萬錯,是我的錯。一切罪名我一人承擔,只求殿下放過晁家。”
毋須再辯解,她認了罪。
如果他扮女裝和她當姐妹,偷看盡她身子無限春光,她也會生氣沒錯。
見他始終不說話,她小心問了。“你……殿下想砍我腦袋嗎?”
她心上雖已有了準備,卻還盼著他會有那麼一點點的不捨。但,她沒資格盼這些的。
他冰漠反問:“你說呢?不砍,成嗎?就算判你斬立決,也理所當然。”
無情的言詞遠比錐刺更讓人心痛,他那斷然神情,彷佛之前對晁玄鈺的百般親密愛憐都是假,彷佛方才對她的深情表白,只是夢一場。
“剛剛那些……殿下早與左相國商量好了?”有些不明白自己還想知道什麼答案,也許只是想讓自己死心的更徹底吧!是她先負他,不怪他絕情。
“他哪來那本事對我尋仇?不這麼做,狡猾的你怎會落入圈套?”
“呵……”她苦笑著,眼中起了迷濛霧氣。本來就是假的嗎?那些話,也是陷阱的一部分嗎?虧她還以為……虧她還以為……
殿內應該沒有風動的,可她卻感到脖子上有些涼意。
還好她頸子細,一刀下去,應該能很俐落,不會遭受任何半生不死的痛苦吧?
“看在君臣一場,可以痛快給我一刀嗎?”她不想拿過去的情誼求他寬赦,想必他也不會輕饒他。
“辦不到。那太便宜你。懲罰,得要讓你活著才有意思,這次,你休想我會原諒你。”
“真是這樣呀……”看樣子他是氣炸了沒錯,不知道他會用哪些刑罰?
過去,她雖是他的近侍,可從她跟著他起,殘酷審問的那些場景,他從沒讓她瞧過。宮中刑罰,種類繁瑣,從頭到腳種種招術狠毒,光想就令人不寒而慄。
“你還有什麼話好說?再討饒是萬不可能!”他發狠冷笑,斷了她生機。
她歪著頭,想了想,發現現在怎麼想,都只想到他的事。
“嗯……不管怎麼說,男人不能立後,不能為你留下子嗣,下次……下次你別再……愛錯物件了。人言可畏,別讓一些不三不四的流言毀了你清譽。”
她不能再陪著他,只能希望下一個照顧他的人,會比她更令他滿意。
“我幹嘛要聽你羅唆?”他似乎開始不耐煩,突然猛拍椅子扶手站起身。“死到臨頭,不哭不鬧不討饒,真有你的啊,晁玄鈺!”
“最後……你還可以聽我幾句話嗎?”
他撇過頭不答腔,隨她怎麼說,也許是他最後的仁慈。
“當年我騙你,搶獵物是為晁家榮華富貴沒錯,可是後來,是我甘願為你效命才大膽留在禁軍中……而到頭來,不敢承認,是因為我真的喜——”
真的喜歡上你了……她霎時住口,遲疑許久,話偏是說不出喉間。
說了,恐怕他也只會認為她在藉機利用他的同情,為她自己脫罪而已。
人都要死了,也別再繼續破壞她在他心中的形象。
雖然都已經讓他恨入骨髓了,可是喜歡他的心意不假,只有這點,她不願讓他誤解,所以她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