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總是這樣的,不離故土也好,那……明日起,我叫他們年節都預備份子,你只管養著,這些閒事便不要你操心了……你……”顧昭也問不下去了,他好好的一個白嫩的徒兒送回去,如今這孩子卻瘦的脫了形,撩簾子的右手上依舊夾著小夾板,那脖子裡領倒是拉高了,可是舊傷的疤痕還在,看臉色,怕是隨便那路風吹來,都能將他吹倒。
“來人,去抬軟兜。”顧昭打發人趕緊去抬軟兜,他見那小兒一動不動的趴在,便伸手想抱:“這就是楠哥兒吧,來……”顧昭話音未落,那孩子便撕心裂肺的大哭起來。這孩子本是石悟家的獨留根苗,那日受到驚嚇後,被滿堂帶著在山上躲避多日,因此心裡怕是也有了裂痕,如今他將付季當成依賴,竟是片刻也不離他身邊,憑誰動一動他,他就嚎啕大哭。
付季一路顛簸,早就扛不住了,因盼著見師父,便一口氣提著到現在,他吃的藥裡,本有安神的材料,如今卻是半困不困,精神乏到了頂點。
顧昭心疼徒兒,便一咬牙,一伸手將這小兒強抱過來,也不管他哭不哭,鬧不鬧,就夾在自己的胳肢窩下面。
“你趕緊去歇個好覺,總不能把他養成一手貨,我幫你看幾日,虧不到他,去吧!”顧昭擺擺手。
畢梁立安排好的兩個小奴,便趕緊上去背了付季下車。顧昭見那小奴年紀不大,背付季時卻毫不費力,心裡頓時疼得不成。幾年前他撿了這孩子回來,雖不說像茂丙那般疼愛,那也是放在心裡憐惜的,他看著他一日比一日出息,心裡也是很有成就感的,怎麼自己好好的孩兒,送回去一趟,就給折磨成這樣了?
付季困頓已極,趴在小奴的背上一副無所依的樣子,顧昭看他面色潮紅,心裡便是咯噔一聲。
“奶哥,我看季哥兒面色漲紅,可是有些發熱?”顧昭叫他奶哥去摸,他不敢上前。這毛病也是這兩年有的,凡有了病人,他都要回避,不然那人背後又要羅嗦,嫌自己不懂得愛惜自己,不知道避諱。
畢梁立上去一摸,微微點點頭,這位也哭了,誰的心都是肉長的。
細仔在一邊打勸:“爺可別哭了,咱付小郎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呢……”他勸是勸,卻也是眼淚汪汪的。
顧昭點點頭:“也是,趕緊抬回去,這幾日不要煩他,你去拿著家裡的帖子,去前面請那穩妥的老御醫來,要幾個食療的方子……”
這幾人在門口囉囉嗦嗦,把個顧茂峰忘記的乾乾淨淨。
這顧茂峰見沒人搭理自己,便悄悄地挪動幾下,蹭著牆邊陰影兒他便跑了。
家裡一頓忙亂,誰也顧不得誰,好在這後面人手向來不缺,那孫希也早派了一個叫孟潞二總管的在後面搭手,如此,一個時辰左右,家裡卻安置停當了。
停當了是停當了,卻不想石悟家的這根小苗兒,那頓嚎啕,就如殺他一般,他是撕心裂肺的哭的通透,啊啊啊的喊了一路,只把嗓子都哭啞了。
顧昭見他一直哭,實在沒辦法,便命人拉出小玉,抱著他上了街,這下這孩子才止了哭,坐在駱駝上,小手抓著顧昭衣袖,身板兒一直小力抽搐。
小玉出了門,便自己尋著路走,今日它大概惦記國公府的那幾只夥伴,便溜溜達達的帶著主人去了平洲巷子。
顧昭被石楠弄得小心小膽,他本不想見阿兄,可是也不敢大力拉韁繩,那小兒敏感的很,只要有大動作,立刻會張開嘴巴,那頓嚎。顧昭在大街上就沒這般尷尬過,那些人看他的眼神,就好似他是人販子一般。
轉眼,顧昭到了國公府的門口,那門房機靈,本想大聲迎客,卻不想顧昭對他直瞪眼,因此,這些門子便看出端倪,一個個輕手輕腳,狀若賊態。
顧昭抱著石楠,艱難的下了駱駝,動作略大,這小混蛋立刻開始鳴笛,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