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也並沒什麼十分要緊的事體,聽了這話,便都散了。
珠兒打放了一干家人媳婦,重回屋中,就見夏春朝換了衣裳,坐在炕邊手託香腮,怔怔出神,便走上前去笑道:“奶奶在想什麼?連家事也懶怠料理了。”夏春朝搖了搖頭,笑道:“並沒有,只是……罷了,人生在世,總是各有各的緣法。”珠兒聽得摸不著頭腦,也就更不多問。
午間時候,陸誠勇自衙門回來,得知下午有人來相看,倒也很是歡喜,點頭道:“紅姐兒也是說親的年齡了,想著你嫁來時,也才十六歲罷了。”夏春朝微微一笑,不曾介面。陸誠勇脫了甲冑官衣,湊上前來,一把摟著她,低低笑道:“我還記得新婚那日晚上,我進了房,拿喜秤挑開你蓋頭時的情形,你又羞又喜,紅著小臉兒,又想看我又怕看我。雖是我一早便見過了你,到了那時,心裡也還是想,這世上怎會有這麼俊俏的姑娘呢?”夏春朝含羞一笑,低聲說道:“盡說這些好聽的哄我,又沒有什麼好處。”陸誠勇劍眉微挑,戲謔道:“怎麼沒有?咱們兩口子有日子不曾親熱了,今兒晚上再洞房一次可好?”夏春朝又羞又笑又氣,斥道:“青天白日,就把這些話掛在嘴邊,半絲兒正形兒也沒得!”啐了一口,掙脫出來,便呼喝丫頭擺飯,不去理他。
陸誠勇見她羞赧,怕再說下去又討她厭嫌,不敢再纏,只好將此節丟開。夫婦二人落座吃飯,席間陸誠勇說起:“晚上還是賀兄做東,我不回來吃飯,你記得不要等我。”夏春朝聞言,皺眉不悅道:“昨兒鬧了一夜還嫌不夠,今日還要鬧麼?他討了外宅,自家守著便了,這樣勾著人家漢子一宿一宿的不回家,算什麼道理?”陸誠勇笑道:“也是我們經年未見,要一道聚聚,還有幾個別的朋友。”夏春朝頓了頓,說道:“也罷,你去吃酒我不攔你。只是若再像昨夜那般喠的爛醉回來,我就把門關了,讓你在廊下睡去!”陸誠勇道:“都依你,我有分寸。”說著就罷了。
待吃過了午飯,略歇了片刻,陸誠勇穿了衣裳照舊去了衙門。夏春朝在炕上小憩了一會兒,就聽外頭人來報道:“老太太請太太到堂上去,說是仇家來人了。”
夏春朝聞聲,心裡一震,嘴裡漫應著,就起身吩咐丫頭收拾。須臾穿齊了衣裳,逶迤往正堂而去。
走到堂上,只見陸賈氏並柳氏早已在座。陸賈氏穿著老鴨黃團花綢緞單衫,壽字紋草青色蓋地裙子,手裡照舊拄著柺杖,頭上銀絲挽起,戴著珠冠,滿面慈和之態。柳氏身上一件硃紅色鑲邊萬字紋比甲,裡面是遍地金掏袖,下頭一條杭州縐紗裙子,珠翠滿頭,脂粉勻淨,打扮的甚是光鮮。地下椅上又坐著一個四十開外的婦人,一身綢子衣褲,一張銀盆大臉,唇邊一顆大痣,塗脂抹粉,就是個媒人打扮。
夏春朝走到堂上,先與陸賈氏並柳氏道了萬福,方才在一旁坐了。陸賈氏向她笑說了幾句,柳氏卻只瞥了她一眼。
那媒人卻是一早聽過這陸家少夫人大名的,知曉這一家子銀錢都在她身上,忙不迭起身笑道:“想必這位就是大奶奶了?老身眼拙,一時沒認出來。只看一個嬌滴滴美人兒從裡面出來,就恍了神兒了,還說哪位天仙下凡來了呢。原來世間竟有這等俊俏的女子,偏又嫁到了府上,可見老太太、太太都是福高之人呢!”她笑了幾聲,卻見滿堂上並無一人介面,柳氏竟還輕哼了兩聲。
夏春朝見她一昧虛誇,自知這媒人的嘴是最停不住的,只笑了笑,垂眸不言。
陸賈氏為免這媒婆子尷尬,便出言道:“春朝,這是西街上住著的王嫂,今兒來替仇家相看紅姐的。”那王氏見有人兜攬,連忙笑不攏嘴道:“什麼王嫂不王嫂的,都是那起爛嘴的喊出來的。諸位貴人跟前,我哪敢擔這個稱呼?大奶奶不棄,喊我一聲王三家的就是了。”
夏春朝微微一笑,啟唇道:“王嫂歲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