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不成?!還不快將這蹄子拿下,就聽憑她在咱們家鋪子前鬧麼?!”
陸家兩個家人聽了老爺吩咐,上來擒拿珠兒。跟珠兒來的夏家人自然擋在裡頭,乾貨鋪子的一干夥計,大半是夏家出來的,明著勸架暗地裡拉偏手。珠兒又不是肯饒人的,嘴裡兀自嚷著“狼心狗肺、忘恩負義”等語。一時裡,陸家乾貨行前亂作一團,街坊四鄰圍在一旁,中有幾個知道內裡故事的,斷續講來,眾人點頭嘆息,指指戳戳。
那陸煥成臉紅脖粗,將步子一頓,大喝道:“反了,都反了!奴才都爬到主子頭上去了,我這就去報官來捉拿你們這起欺主的惡奴!”說著,抬步就要往出走,卻被賀好古伸臂擋住。
那賀好古一手拉住陸煥成,一手卻挽定了珠兒,將他二人一齊拖到了門內堂上。他是練武之人,臂上有千鈞的力氣,這一個老邁之人,一個年幼少女,如何能擋,只得聽憑他搓弄。
賀好古將他二人拉到堂上,向陸煥成作揖道:“小侄失禮得罪,伯父勿怪。”
陸煥成哼了一聲,說道:“好說,然而世侄為何管我們家的事?”賀好古莞爾道:“適才小侄在一旁聽著,好似伯父府上竟將少夫人休了不成?小侄不解,這朝廷命婦並非尋常妻室,怎能不報朝廷私自說休呢?”陸煥成臉上一紅,支吾了幾句,說道:“眼下達安不在,故而還不曾上報。待他回來,自然要報知禮部的。”陸煥成微微一笑,說道:“既是如此,世間休妻逐婦,是要將陪嫁等一干財物歸還女家。我聽這姑娘的說辭,卻好似並沒將財物還乾淨。所以,她今日來替主討還,可有此事?”
陸煥成聽了這話,閉嘴不答,待要說是,如何好丟這個臉;若說不是,珠兒手中那借據卻是自己親筆所寫,如何抵賴。當真是左右為難,進退維谷。
珠兒瞧出來,搶著說道:“怎麼沒有,不然我手裡的借據是怎麼來的?姑娘自嫁到他們陸家,這些年將自己的陪嫁都陸續補貼了家裡,開了這好大一間乾貨鋪子,鄉下又置辦田產,他陸家才有今日的興旺。現下他們日子好過了,他家少爺也做了官了,就瞧不上我們姑娘,攆了她走。這也都罷了,只不該霸佔著我們姑娘的嫁妝不放。”
賀好古呵呵笑道:“果然如此,便是小侄也不好為伯父說話了。我倒勸伯父一句,該還的就還了罷,此事見了官也佔不到什麼理,反倒丟了自家的臉面。達安今非昔比,還是為他留些體面的好。免得傳揚開來,吃人恥笑,達安日後再難說親了。”
這一句話正戳中陸煥成心病,如今陸家只巴望著那侯爵小姐太太平平進門,好填了家裡的虧空。倘或因為此事出了紕漏,那真可謂是得不償失。
當下,這陸煥成粗聲粗氣道:“我也沒說不與她,只是這妮子太也可恨,當著這許多人的面,就在人家鋪子門前大吵大鬧。這日後叫我們怎麼做生意?”
珠兒聽聞,趕忙走上前來,向他屈身道福,嘻嘻笑道:“那我給老爺陪個不是,老爺大人大量,別跟我這小丫頭一般見識。老爺既是這等說,就快快把欠我們姑娘的嫁妝都還來。咱們兩清了,待少爺回來,你們也有話說,也不耽擱新娘子進門。”
陸煥成至此時,當真是騎虎難下。他本意要仗著家中權勢,震住珠兒,將她攆離了門戶,欠夏春朝的銀錢能拖一時是一時。誰知半途殺出個賀好古,身份尊貴非比尋常,不是輕易可得罪的。又看事情鬧大,唯恐壞了兒子的名聲,當真是打落牙齒活血吞,只好任憑珠兒指示著夏家家人夥計,將乾貨行庫房搬了個乾淨。他在一旁眼睜睜看著,好似割肉一般。
待裝車完畢,珠兒走回堂上。陸煥成見她折返,粗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