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將餘下那些次貨准折了發賣,湊了些銀子還賬,卻也只是杯水車薪。那幾家飯鋪茶樓的老闆,都不是好相與的,紛紛往陸家門上討債。姑娘也知道,這些人能在京裡做這樣大的買賣,後頭都是有人的。那陸煥成誰也得罪不起,只好將鋪子關張,店面發賣了,好還這些欠賬。”
夏春朝聽了這話,不覺解恨,只是微微嘆了口氣。半晌,又問道:“陸家現下如何了?”
夏明回道:“聽聞自打姑娘走了,陸家門內幾乎是家反宅亂,凡事都沒了主張,陸老太太也病倒了,陸煥成顧得上這裡又丟了那裡。昨兒我到他府上回些事情,只見他們家人紛紛擾擾,
進去回事,吵吵嚷嚷,行事半絲兒規矩也不見了。陸煥成打發起來,也不見個章法。”
夏春朝喟嘆道:“他們從上到下,並沒一個能主事的人,往日沒那許多人事倒也將就的過去。如今家中人多事雜,自然就亂了。紅姐兒倒是很有幾分主見,可惜一個沒出閣的姑娘,也難支撐局面。”
夏東興在旁聽著,不由插口道:“春朝,事到如今了,你還惦記著他家不成?”
夏春朝笑了笑,慢慢說道:“我倒不是惦記著他家,只是陸家乾貨行也是我的心血,眼看它關張,我心裡也不是滋味兒。”
夏東興點頭莞爾道:“這有什麼,陸家不知惜福,那也罷了。你若覺可惜,再操持起來也不沒什麼不可。”
夏春朝聽了父親的言語,心中微微一動,問夏明道:“那鋪子已賣了不曾?”
夏明搖頭道:“陸家現下當真是山窮水盡了,陸煥成急等著錢使,張口就要兩千兩銀子。姑娘知道,咱們鋪子那地段平常,鋪面也不算很大,不值那些錢。故而到了如今,問價的倒有幾個,卻沒一個肯買。”
夏春朝聽說,心裡忖道:雖說我走時已將陸家家底掏了乾淨,但陸賈氏同柳氏手裡,少說也有二三百兩的銀子,夠他們家吃用一陣了,怎麼就這等著急弄錢?莫不是家裡又平添了什麼大宗的開支?
正低頭想時,卻聽夏明又道:“昨兒我聽金鋪的劉掌櫃說,陸煥成使人拿了兩塊金餅換了些銀子。那金餅成色極好,不似民間流傳之物,也不知他是從何處得來的。”
夏春朝嘆了口氣,說道:“那是他兒子入朝述職時,宮裡賞賜的。這御賜的東西,他竟敢拿去換錢,可見當真是窮了。”
夏明又介面道:“然而倒有一件奇事,那劉掌櫃說,陸煥成上午將金餅送去,不到晌午時候,侯府就打發了人去,付了兩倍的價錢,指名將那兩塊金餅換去了,也不知是個什麼緣故。”
夏春朝一時不能會意,問道:“那個侯府?”
夏明回道:“還能有哪個侯府,就是司徒侯府。”
夏春朝這方才記起,昔日陸誠勇當街空手製瘋馬,又入侯府赴宴的情形,暗道:他們皆是官宦門第,有些往來倒也不足為奇。轉念一想,又問道:“那章雪妍已住進陸家了?”
夏明搖頭道:“這卻不曾聽說過,只是陸夫人曾親自到鋪子裡來,拿了些滋補的乾貨,說要去看她侄女,又喜滋滋的說什麼陸家有後了之類的言語。我同夥計都聽不大懂,也沒人理她。”
夏東興看了女兒一眼,張口斥道:“想不到這陸誠勇這等混賬,面上看著也是人模人樣,背地裡卻偷雞摸狗,可成個人!好在咱們也同他家斷了關係了,也不必再生這等閒氣。”
夏春朝心裡不悅,淡淡說道:“我信誠勇幹不出這樣的事來,這些年的夫妻,這點子事我還數。”
夏東興不以為然,說道:“你這樣說,難道陸家瘋了,不知哪兒來的野種也認作自家的?若說旁的倒也罷了,但往自家兒子頭上戴綠帽的,我還從沒見過。”
夏春朝不欲多談此事,話鋒一轉向夏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