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箭矢抬起又垂下,他們怎麼忍心把箭矢射向自己的同胞呢?
馬上行何嘗不明白士兵們的心思,他自己在下令的同時心也在滴血,但此時卻不是發慈悲的時候,這陰山乃是阻擋魔軍的最後一道防線,一旦魔軍突破了這道關隘,將可直逼仙京,到時國破家亡,別說是這十幾萬的逃難百姓,就連仙界千萬子民都將淪為亡國奴。這個責任他擔當不起,誰也擔當不起。
他猶豫著,在良心與責任之間徘徊。這時,鍾克剛滿頭大汗地飛回了城頭,馬上行立刻迎了上去,急切地問道:“怎麼樣?有沒有發現魔軍的動向?”
鍾克剛面色蒼白,甚至帶著一絲恐懼,點了點頭慘然道:“魔軍已經距離陰山不過二十里地了,這些百姓都是被魔軍驅趕過來的。”
“什麼?不過二十里?”馬上行失聲驚呼道,他已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想了想,又問道:“這附近還有多少百姓?”
鍾克剛面色又蒼白了幾分,顫抖著嘴唇說道:“足足有一百多萬,現在城樓下的這些百姓大概還不知道魔軍就在他們的後頭,他們是第一批趕到這裡的,後面還有更多的百姓則是被魔軍俘虜驅逐過來的。媽的,韓一嘯太卑鄙了,竟然企圖用這種方式攻破城門。我還聽說,魔軍一路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每佔領一個地方就要先屠殺一半的百姓,然後將另一半的百姓驅趕到陰山腳下……”
馬上行呆住了,面如死灰,以致於鍾克剛後面說的話他都聽不下去了。他幾可想像那些被魔軍肆虐後的村莊城鎮的慘象:屍橫遍野,血流成河,到處濃煙滾滾,火光沖天,幾成廢墟……
大約一柱香的工夫後,黑壓壓的魔軍出現在地平線上。魔軍陣容齊整,在距離陰山關隘大約十里地外開始駐營紮寨,在魔軍的前頭陣地上喇叭齊鳴,軍號鏗鏘,鑼鼓喧天,轟如雷震,無數的兵馬一起發出山洪海嘯般的吶喊,跟著前頭的一大批人向著關隘猛撲過來。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縈繞在山上的雲霧也逐漸散去,無數的守關士兵得以目睹了魔軍的第一波攻擊,驚得目瞪口呆。奔湧於魔軍陣頭第一線的,不是人高馬大的魔界重步兵,也不是驍勇善戰的魔界輕步兵,而是手無寸鐵,衣著襤褸的仙界難民。那如潮的難民帶著深深的恐懼奮力湧來,震得整個陰山都在顫抖。
這些難民來自各個不同的地方,有從幻洲的府縣驅逐過來的,也有從冀洲的府縣驅逐過來的,甚至還有從惠韻府逃出來的,大多是老人,婦女和兒童,還有許多被折磨得骨瘦如柴的青壯年。他們臉上掛著的無一不是恐懼,無一不是絕望。魔軍士兵在他們身後驅趕,用皮鞭抽,用長矛刺,用巨斧劈,逼他們前進。許多婦女和兒童都哭了,他們跌跌撞撞的奔跑,不時地摔倒在地上,然後被後面洶湧而來的人群淹沒,連哼都沒來得及哼一聲就被踐踏成了一團肉泥,人世間的慘象莫過於此。
在魔軍中軍大營的半空,韓一嘯面無表情的凌空而立,冷冷地看著這悲壯殘酷的一幕。在他身後,敖龍、曹桓、帝釋天等魔界將領也都心驚膽戰的看著,他們的心裡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只有一股莫名的情緒盪漾在心頭。
馬上行和鍾克剛兩人已是冷汗涔涔,血色盡失,饒是他們在軍中效力了多年,但也從來沒有見到過如此難以抵禦的攻擊。越來越多的仙界士兵聽到前方陣地上傳來的喧囂聲後都從睡夢中驚醒趕到了城樓上,在看到這一幕後頓時睡意全消,眼睛擦了一遍又一遍,似乎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主帥還沒下令,守關士兵不敢輕舉妄動,他們有些人實在看不下去了,於是便衝著關下的百姓大聲叫喊:“不要過來!快跑吧!不要過來!”有些百姓稍稍猶豫了一下,停住了腳步,但馬上遭到後來同伴的推搡和踐踏,輕則骨折,重則當場斃命。眼見這一幕,那些士兵都不敢再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