駁的陽光都失去了所有溫度。
顏獨步望著她的臉色,曾記得至適齡時,太后在壽宴上笑著宣佈要給自己指婚,於是在場的那些名門貴婦、千金小姐,都是以這種甚至於更驚恐懼怕的眼神望著自己,好像自己就是那採花大盜化作的惡毒鬼怪,會看中她們或是其女兒,而後殘害其性命一般。
哪怕他地位超然,權勢無二,卻沒有哪個人肯真心嫁給他,那些女人,但凡知道些內情的,遠遠看著自己時還會大發花痴,一旦走近,就好像見著什麼醜陋可怖的東西,哭啼驚懼不休。而那些願意主動聯姻的,都是抱著犧牲一個女兒換取幾年利益的心思。
所以,他不喜歡留在荒都啊。
他不由想到,若是蘇錚知道自己的“家族淵源”,不知會是何樣的反應。
他嘴角掠起抹苦笑。
繼而便有些煩躁,對猶自驚疑不定的琅開翠道:“如今二殿下已經重視琅家,只要你們不忤逆他,自然不會有大禍。”停頓了下,“你不必再來了。”
蘇錚在書房裡聽梅甲鶴說話,心思卻不在這上面,目光頻頻往窗外遊移。
不知道被她那麼“撞破”,那兩個人會不會繼續你儂我儂。
真是過分啊,明明那麼清冷的一個人,怎麼會對投懷送抱的女人聽之任之,就算不怒目相對出言嘲諷,也該冷然地喝止,或者叫暗處的葉十七等人出來將人帶走。
居然就那麼站著不動!
蘇錚越想越有些氣悶。可是接著卻有些發怔。
她怎麼這麼關心人家對溫香軟玉的態度?不是說好不能對他抱有幻想的嗎?兩個階層的人,一旦動心,勢必千難萬難,她完全沒有追逐他的能力。
她嘆口氣,大概是因為半年來都不見他親近什麼異性,突然來這麼一個,感覺怪怪的吧?
梅甲鶴見她心不在焉,詫異問:“怎麼了?這麼長吁短嘆的?”
“啊,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
梅甲鶴也不追問,笑吟吟的:“那日跟你說的事,有決斷了麼?”
蘇錚知道他問的是一起去大都的事。
她念頭在心裡轉了好幾轉,委婉地道:“大都,千里迢迢,而且我完全不熟悉那裡……”
梅甲鶴摸摸鬍鬚,笑道:“當初你也不是完全不熟悉這裡?這次又有我和獨步。這調泥我還沒教你,一起上路你也可以繼續學習。”
蘇錚有些為難,一方面她也挺捨不得這個老師的,但也知道自己沒有充分的理由跟他們北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道路,她並不想依附別人。
她猶豫著不知怎麼回答,顏獨步卻從門外進來。
黑衣將他的氣質襯托得恰到好處,濃黑狹長的眉毛斜飛入鬢,鼻樑挺秀堅毅,淡粉色的嘴唇薄薄一抿,勾勒著優雅從容的笑意。但是想起之前他在做什麼,蘇錚腦海裡冒出來的卻是春風得意這四個字。
那雙星子般的眼眸大海般的深邃漂亮,觸及到蘇錚是僅是微微一頓,不見半分尷尬,一如既往地和頷首打了招呼,然後坐下問梅甲鶴:“我們何時啟程?”
梅甲鶴看看他又看看蘇錚,答道:“若是不出意外,就在這兩日了,你來得正好,蘇錚……”
顏獨步微一揚眉:“的確,我們這麼一走,蘇錚也不適合繼續在這裡,我們需將她安置妥當才是。”他轉頭對蘇錚微笑著道,“你可有什麼主意?”
蘇錚愣住。
雖然沒打算和他們一起走,雖然知道梅甲鶴的意見不代表他的,但是當對方擺明著沒打算帶上她,為什麼心裡卻一瞬間涼颼颼的。
之前的猶豫搖擺,在梅甲鶴面前的遲疑,都變得可笑矯情起來。
她想起方才看到的那一幕,般配的,登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