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說完了話,便又聚在素心館裡用了午飯。孟鑄叫人開了一罈雲州金窖,家下男丁人人皆倒上了酒。孟澄與孟瀚自不能免,孟羿如今已經整十三歲了,全然是個小大人,竟也似模似樣地陪了一杯。
女眷這一席也上了酒,卻是今年新制的桃花釀,那酒是用糯米酒並桃花露兌制而成的,入口甜軟、回甘微醺,酒勁兒並不大。裴老夫人喝了一盅,吳氏等人也皆飲了些,傅珺卻將酒倒給青蕪了,只說她不擅飲,眾人倒也沒強去灌她。
一頓飯直吃到將至未正才散,孟鑄扶醉而去,眾人亦各自回房,馮氏便與傅珺相攜著出了素心館,兩個人漫步而行。
轉上了通往水榭的那條碎石小徑,馮氏便輕聲道:“方才在席上我也不好勸你,你莫要擔心,三爺已經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這便是好,如今不過是在京營裡待著,不會有事兒的。今兒你也累了一天了,且回去好生歇著才是正經。”
傅珺知曉她這是一片好心安慰自己,遂淺笑道:“我無事的,大嫂嫂才是累了一天呢,還是快些回房躺一躺罷,今兒可是一大早便起來了。”
馮氏確實是有些累了,聽了傅珺的話便笑道:“我可比不得你正年輕,我可是真累了,回去就得躺著。”
兩個人又說笑了兩句,便在水榭前分作兩路,傅珺自帶著人回了臨清閣。
方一踏進臨清閣的大門,傅珺便回首吩咐道:“來人,備車,我馬上要出去一趟。”
她說話的語氣極為平靜,然不知何故,涉江卻從中覺出了一絲冷意。
事實上,在素心館的時候涉江就感覺到了,傅珺似是心情不大好,面上雖是淡然,身上的氣息卻頗為沉肅。
此刻聞言,涉江不由心下微怔,旋即應了聲“是”,便帶著人下去準備出門的一應事宜。一旁的青蔓忙叫白薇去收拾包袱,一面上前輕聲問道:“娘娘這是要去哪兒?可要帶些什麼?”
傅珺笑而不答,徑自便回了屋,卻將一應人等皆遣了出去,還拉上了門簾,也不知在屋裡做些什麼。
約摸過了小半個時辰,傅珺的馬車便駛出了溫國公府。
“娘娘,您到現在還沒說去何處呢,這車要往哪兒走才是?”馬車上,涉江輕聲問道。
此時,車子便停在崇武坊的坊市口,玄漆朱頂的郡主規制馬車歇在路邊,又有高頭大馬的侍衛在側,已經引得路人頻頻往此處觀望了。
傅珺淡淡一笑,道:“去玄武大街,三爺的別院。”
依舊是平靜的語氣,然涉江卻分明感受到了一股寒意。
她沒敢再說話,只輕聲向外吩咐了一句,未幾時,馬車便駛離了坊市口,轉上了朱雀大街。
自朱雀大街至玄武大街,不過是盞茶的功夫,當馬車停在孟淵的別院時,早有侍衛上前叩響了門扉。
“吱啞”一聲,門應聲而啟,露出了吳鉤那張有些驚慌的臉。
“娘娘,您……您怎麼到這兒來了?”他只愣怔了一刻便迅速地反應了過來,立刻往門邊靠了靠,整個身體幾乎便貼在門上,一臉“我不在,你沒瞧見我”的表情。
第696章
傅珺步下馬車,見了吳鉤這般怪模樣,忍不住便是“噗哧”一笑,積在心裡的那層怨氣,便在這一聲笑裡破了個口子。
她將帕子掩在唇邊,揮手道:“得了得了,你作出這種怪樣子騙誰呢?真當我不知道他在這兒似的。”
吳鉤表情一僵,旋即便擠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苦著臉道:“娘娘,屬下就知道瞞不過您,這真不是屬下的主意,主子一定要這麼做,屬下勸也沒勸住。”
傅珺並不理會吳鉤的嘮叨,提起裙子便往裡走。
街口處拂過來一陣風,拂起她的衣袂與裙角,輕粉綃紗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