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的爭執傅珺已經見怪不怪,自不會多摻乎。
她現在發愁的是涉江。
涉江已經二十一了,從前年起。傅珺就一直在考慮她的婚事,可是她提了幾次,涉江皆以傅珺婚事未定為由表示了拒絕。
如今傅珺婚事已定,涉江的事便再度提上了日程。
然而,傅珺替她挑了好幾戶人家,還請傅庚幫著在外院挑了幾個有前途的管事,涉江卻咬緊牙關不肯嫁,最後被逼得急了,她才對傅珺說她想要自梳,以後便以陪嫁管事的身份跟著傅珺嫁進溫國公府。
坦白說,傅珺從不覺得結婚是女人的必經之路,尤其是在男權社會的大漢朝,婚姻更如一場豪賭,贏的機率實在太低,而一旦輸了,男人無所謂,女人卻是萬劫不復。
不過,這只是傅珺自己的想法,涉江卻是純粹的古代女子,結婚生子仍是她的標準配置,傅珺並不願以現代人的思想去左右她。
因此,聽了涉江所言,傅珺並沒太當真,她猜涉江應該還是害羞,或是一腦門兒的“忠婢”思想,便想再做做她的工作。
誰想傅珺這裡才開了口,涉江直接就動了剪刀,言道若是傅珺一定要讓她嫁人,她不如鉸了頭髮做姑子去,也好過這輩子靠男人過活。
見她態度如此堅決,傅珺再也不敢逼她了,此事便先放下不提。
就這樣一折騰,便到了九月,傅珺及笄了。
及笄這日,太后娘娘親賜了一根象徵綰髮成長的銀鑲碧玉流蘇長簪,簪頭上雕著一朵青蓮、數梗蓮葉,迎光看去,那蓮花上頭流光婉轉,搖曳生姿,竟似活的一般。簪尾處則以銀累絲壘成九朵蓮花,以碧玉珠串起,每朵蓮花的花心皆鑲著圓潤的羊脂玉珠,顆顆皆是一般大小,打造得極為精美。
因鄭氏臥病在/床/,傅珺的及笄禮是由侯夫人親自主持的,另有大儒解方專程請來的衍聖公嫡支的一位夫人,為傅珺插簪,更有數位高門貴婦充當贊禮等職,
總之,以前來觀禮的陸緗等人看來,傅珺的及笄禮只怕這幾十年都無人能超越了。待禮畢之後,幾個小姐妹便齊聚沉香塢說話,謝亭塞了一嘴的甜糕,抱怨地道:“回去後我娘準定又得逼著我練字讀書了,珺姐姐都怪你,弄得這般大陣仗,叫人可活不活了?依我說呢,你可快些嫁人吧。”
傅珺便上去呵她的癢,恨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吃著我的還趕我走。”
陸緗與馮薇便上來拉扯,姐妹幾個笑做一團。
當天晚上,楚刃從外頭進來,將一隻玄漆長扁匣子予了傅珺,什麼也沒說便退了出去。
傅珺啟匣看去,卻見匣中躺著一支羊脂玉簪子,玉質溫潤、通體無瑕,並無任何雕飾,握在手中宛若握了一泓秋水,似只要一個轉眼,這一脈水波便會自掌心流瀉而去。
這簪子極盡素淨之美,傅珺很是喜歡,亦知這必是孟淵託楚刃帶來的。
自賜婚之後,孟淵一直不曾來找她,想來是因為定了親要避嫌。傅珺不免心下腹誹,這傢伙現在倒知道避嫌了,以前可是沒事就要來翻一翻窗戶的。
九月事繁,傅珺的及笄禮後,便又是傅珈大婚。傅瑤的婚事也終於相定了,在傅庭的一再堅持之下,傅瑤的婚事說予了靖南伯府的庶三子曾硯,婚事便定在了明年四月。
忙忙碌碌中,府中姐妹又少了一人,傅瑤因親事已定,便被崔氏拘在房裡繡嫁衣,等閒出不得門。傅珺這裡便由騰出手來的張氏代行母責,鎮日裡亦是悶坐屋中。
時光如靜水,很快便又到了年下。在外求學的傅琮與傅珂皆回了府,一家子好歹也算吃了頓團圓飯。
傅珂這一次會留在府中,待開春後便進入白石書院就讀,不會再去山東了。
近兩年的離家生活讓傅珂看上去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