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義父冷哼。老道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義父帶著他們回了家。那晚,義父拿了一根柳枝,沾了水,朝他們身上灑了幾下,他們便有了人的模樣,只是身後,拖著一條細細長長的黑尾巴。他們的線,依然忠實地跟隨著他們。
義父用三道符紙,斷了他們的尾巴,落下來的黑線,被分別收到三個錦囊中。等你們的線變成金色,或者白色時,便代表你們有資格做神仙了。義父把錦囊揣到懷裡。
那裡,義父在他們眼中,簡直是比神更厲害的人物!他教他們打坐練氣,在日月交替之時,吸取珍貴的天地之氣,還要他們刻苦修煉各種法術,告訴他們,如果他們修煉得夠好,一旦透過天界諸神的挑選,便能在天界長生錄上記下名字,從此位列仙班,一飛沖天。於是,他們漸漸跟從前不一樣了,不止是外表。
不過,時間也讓義父從神一樣的男人,變成了市井的老無賴。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很熱衷於督促他們修煉,後來幾乎就放任不管了。
那個落雪的晚上,不肯好好修煉的三月,又被義父揍得哇哇大叫。這老傢伙從來不會自己動手,只是念念咒語,家裡的擀麵杖就自己飛過來,照著她的屁股狠狠打。疼得要死!
她捂著屁股,連滾帶爬地躲到桌子下,淚水鼻涕齊飛,哭喊:一定要當神仙嗎?我當我的風箏不行嗎?每次都打我,我又不是圈裡的牲口!你要當我是牲口,不如明天就賣了我!
擀麵杖落到了地上,義父拿著他的酒葫蘆,紅著一雙眼睛,走到桌前,看了她半晌。她拼命往裡縮。義父看了她很久,說:回房睡覺吧。然後,他長長嘆了口氣,抱著他的酒壺,在天井的枯井前坐地一夜,醉了一夜。那天之後,義父就再也不管他們修行的事了。
三月至今也不清楚,義父究竟是做什麼的。他如此瞭解神仙的事,做的也是跟神仙有關的事。她問過義父,你是不是神仙,義父說,不是。
那你是人?不是。然後義父就不許她再問了。
好在之後的日子,輕鬆了許多,她也就懶得糾結義父到底是什麼,只要他肯讓自己到處玩,讓她好吃好喝,這就足夠了。
可現在,她怎樣也輕鬆不起來了。不能飛,如何能趕去皖城。她抬頭看身邊那高高的樹杈,冒出了個大膽的想法。
4
“你有病是吧?那麼高往下跳?!”
三月挪開捂住眼睛的手,看到了一張不解的臉,驚奇地喊:“小猴?你怎麼在這兒?”
“我來拾柴。遠遠就看到你站在樹上。”
接住她的男人,是去年搬來的鄰居。其實是長得年輕英俊,一表人才的,只因有一次替鄰家的兒子捉貓,利索地爬到很高的樹上時,被她看見,便有了小猴的綽號。
這綽號跟他一點都不般配,因為這傢伙不但模樣長得好,還能文能武,能下廚能喝酒,連義父都常去找他喝酒發牢騷,贊他是個百裡挑一的好傢伙,那熟絡的樣子,好像他們已經認識了幾百年似的。
三月也喜歡去找他,主要是為蹭食。他把魚蝦抹上奇怪的資料,烤來吃,十分美味。而且他還會剪窗花,剪子靈巧地舞動下,各種花草動物,活靈活現;還能下棋,自己與自己對弈,樂在其中。除了這些,他也寫文章,一氣呵成,朗朗上口。興致來了,還會取出那柄掛在牆上的長劍,邊喝邊舞,從地上到屋頂,從屋頂到天空,酣暢淋漓。
看著這個鄰居,三月會想,這世上還有什麼是他不會的麼?並沒有看到他出去幹活,他大多數時間都在自己家裡,孤單但不無聊地活著。
不過,有一次義父喝得爛醉歸來,她把他扔回房裡時,聽到他口齒不清地說,隔壁的傢伙是神仙,真正的神仙,比他認識的任何神仙都乾淨,都高貴。
當然,